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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雨雨80年--崔文芳回忆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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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亲戚家,正好遇上他的老婆去世,因为得了伤寒病而遭遇不幸,所以当时根本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债了,既然去了,也只能住一宿了,混口饭吃。我当时不知道,也不懂什么,就直接睡在了他老婆的床上,谁知道伤寒会传染。结果回来后,我也得了伤寒病,当时家里也处于经济拮据时期,看不起医生,就只能用当地的土办法来医治。那时候的人都穿布袜子,母亲就把哥哥袜子里的泥掏出来,用开水冲了,给我喝。就这样差不多治了半年,也喝了半年这个所谓的药水,头发也掉了,人瘦了好多,母亲就不让我纺线了,费了好长时间,庆幸的是慢慢好起来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老百姓真的很可怜,也没有知识,刚死病人的床,怎么能让你小孩去睡呢,不传染才怪。当时家里也确实困难,哪有钱买药啊,现在想起来,喝那个真叫人恶心,那时的我们也是那样的愚昧无知。

战争年代的我们,天天生活在紧张,恐惧之中。日本人经常来扫荡,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大概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刚从抗日学校回家,就听见有人喊,日本人来啦,日本人来啦,从西面过来了。宁静的村子一下乱了起来,跟炸了锅似的,都开始往外跑,我当时慌了,就随着大家向东边跑去,谁知道,日本人尽然是从东面过来的,这样就把我们盯住了,我们一转身就跑,但我一个孩子能跑多快呀!日本鬼子骑着马一下子就从后面追上我,把我从后面提了起来,“啪”摔在了地上,就继续向前走了,幸好没摔死,也没受多大伤,我爬起来就赶紧跑回家了。从那后我就特别仇恨日本人。

一年又一年,我也长成了十几岁的大姑娘,呆在家里就更加危险了,万一被日本人抓住,后果真的不敢想象。所以我父母开始给我找婆家,这样嫁出去了也就比较安全了。当时我根本不愿意,就这样在山村里找个对象,一辈子就呆在山村了,想想就很不愿意,我就决定去参军了。当时父母也觉得这是一条路子,当时父母也算思想进步,加上哥哥已经参军了,就这样,我走进了县抗日高校参加革命,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活。

在抗日高校

我母亲思想确实很进步,一般家里都不会轻易让女孩去参加抗日。当时上抗日高校,得交一些费用,我母亲就带着我爬到山上,找到抗日区政府,给人家说,我哥哥已经是八路军了,应该算军属,就这样,他们同意了我在学校吃饭,不收伙食费。不要看母亲没文化,她懂的知识却特别多,对共产党也是一心一意,抗日干部去我家了,母亲就给他们做好吃的,就算自己不吃,也要把鸡蛋给他们,所以我很为母亲自豪,她的这种无私的精神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父亲呢,在延安给八路军当过文书,后来日本鬼子来山西后,因为我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就回到了山西。听母亲说,曾经有两个共产党员被国民党的人抓走,还是我父亲给当的保证人,才把他们保了出来,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

抗日高校,虽然是以学校命名,但文化课学习很少,每天讲的都是怎么抗日,怎么打日本鬼子,政治教育多,而文化教育基本没有。当时上抗日高校的女孩子特别少,我住的那个村子当时就我一个女孩,学校一共也就六七个女生,学校离家又有几十里地,有时就不能回家,天天都是胆战心惊。

那时,日本鬼子经常去抗日根据地扫荡,我们的学校也就经常搬迁,有时离家比较近,有时候就特别远,会在深山沟里,这样就非常的安全,但我回家就更危险了,路途很远。当时我们身上都带着学校发的抗日书,万一被日本人抓住,就会认定是八路军,再加上我是女孩,被日本人发现,还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每次回家我都得先把锅底下的煤黑往脸上乱摸一遍,为的是让自己很难看,这样会相对安全。有时会有抗日政府干部送我们回家,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们自己回家。一旦抗日高校根据地遇上日本人扫荡,就得转移,我们学生就得各自回家,家在敌占区的回敌占区,不在的就要转移到亲戚朋友家。有一次,我跟同学晚上回家,她还拉着毛驴,我手提着马灯,走着走着,觉得毛驴脑袋不停往后看,我们也觉得特别奇怪,结果是一只狼跟在后面,吓得我们赶紧往前走,不敢回头。谁知,刚一回到家,就听见村民喊,日本人来啦,我赶紧又藏钢笔又藏书,如果被发现谁有钢笔,也会被认定为八路军,当时为了安全,还得把头发卷起来,要梳得像个老太太,这也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因为日本人见到年轻的姑娘也会抓走。

藏完书和笔之后,赶紧往邻居家跑去,我知道他家有一个暗屋子,里边放的是麦秆,我就在那里躲了起来,这样才躲过一劫。

抗大生活

还有一次,是我15岁时,学校遇到敌人扫荡,又要转移,我们都得回家,而且是自己想办法回,回家一待就是好几天。有一天,日本人又来村里了,因为我们家住在路边,墙外面就是大马路,也是日本鬼子必经之路,听到日本人来了,就赶紧跑出去,根本不敢在家里待,十四五的女孩更不敢,我一跑出去,就被几个日本人给看见了,吓得我赶紧又跑进来,从后院就跑到另外一个邻居家。他家有一高一矮的两个房子,矮一点的房子就是放些草啊,麦秆之类的东西,我一跑进去,就趴在放草的门顶最上边,下边用一个木板挡着,日本鬼子追进来后,一看全是草,没看见人,就拿刺刀朝草堆捅去,当时的我一动不动,十分危险,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日本人捅了几下没发现有什么,就扬长而去。后来那个邻居就说我“哎呀,你几乎把我们全家人害了,你看你多可怕呀,你就知道往我们家院子跑。”我心想,只有你家院子后边有暗道,我们家没有啊。他们后来还跟我母亲埋怨,日本人要是把你家孩子带走了,或杀了,我们怎么办啊。所以后来就不再往他家躲了。
当时除了害怕日本人,汉奸也经常来骚扰老百姓,搜查共产党。有一次,我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当时伪军已经进我家门了,我只能跑上我家阁楼,因为那个梯子是明的,为的是在上边能有个存粮的地方,当时吓的我顾不上轻步跑上去,咚咚咚地就跑上了阁楼,钻在上边一动不动。伪军进来直接问我母亲,楼上有人吗?有八路军吗?母亲说没有,就一个小孩,我在上边听得一清二楚。伪军就把我父亲和母亲都扇了俩耳光,走了。其实当时心里特别害怕,因为我哥是八路军,万一被敌人发现点什么,我们就是八路军家属,也会受到牵连,父母也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我哥是在1945年临近抗日战争结束时,跟日本鬼子拼刺刀,牺牲在山东日照,所以我特别憎恨日本鬼子。 (0)
在抗日高校待了一年左右,由学校介绍,我就参加了抗日军政大学太岳分校。

去抗大其实还有一个故事。当时,父母给我找了婆家,我真的不愿意,思想斗争非常激烈,当时想不开,差点跳井了,还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说我不想活了,就在这期间,遇到一个八路军的女干部,她就动员我,给我做思想工作,就这样,我去了抗日军政大学太岳分校,其实也就算参加了工作。这是一个军队学校,抗大在延安,我们算是山西太岳一个分校,每天就是出操,打枪。

在那,一日三餐吃小米就着咸菜,当时连盐都吃不上,全被日本人控制了。当时已经算不错,吃不上盐也无所谓了,也没想太多,也算是时代对人的压力吧。时间过了不到一年,我们一批人就被调到了山西省太岳区行政干部学校。

我的老师和同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没有上过多久的学校,但那短暂的学习生活,却显得不同寻常,我怎能忘记那些教我知识的老师和一起学习的同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