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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雨雨80年--崔文芳回忆录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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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一生也是历经磨难,坎坷一生,庆幸的是老头临走,组织上已经给他平反了,由薄一波总理亲笔写了他参加工作时间的证明,算是承认了他是老红军的资格。

我和老伴在一起

在人生这条长河中,能和你携手并肩,同甘苦共患难的只有你的另一半,有了他你的人生才算精彩,你们编织着一个共同的梦想——幸福。 

 1945年五六月份,我从抗大去了行政干部学校,他当时是主任,我就在那儿学习。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有个教导员叫马宝珍,是裴丽生(曾任中科院院长)的老婆,就介绍我们认识。这样我们就算是相爱了。他同意,我也同意,我就写信寄回家去,当时交通不便,邮递员都是骑着毛驴送信,得好几天才能送到家,在这过程中,组织上批准了我们的事,我们就结婚了,从确定关系到走进婚姻不到一个月。

相亲之前,因为他是我们的领导,所以对他印象还不错,他对我们的学习也比较关心,就是特别严格。那会,每天早晨我们都要出操,得起的特别早。有一次,我就睡过了头,急忙穿好洗好跑出去,他就冲着我喊“崔文芳,几点了啊!”我就不吭声,只是低着头,知道自己来晚了,也不敢去狡辩,他就批评我。还有一次,是因为学校那会天天吃小米,咸菜,刚好我妈给我做了新的棉布袜子,我就拿去卖了,买了烧饼吃,结果被学校老师都知道了,然后,他就在大会上批评我,说:“我们有的女同学吃不了苦,还把自己的袜子拿去卖了买烧饼吃,下边的同学都笑了,当时他虽然没提我的名字,但大家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后来,经常有同学就在我跟前说,崔文芳经不起艰苦生活的考验,把袜子卖了买烧饼吃去了。特别惭愧。

我们第一次以相亲身份见面,觉得特别尴尬,当时也不懂太多,只是觉得当时有好多人搞对象,因为抗战胜利了,给我写信的人也特别多,但都是因为没在身边,况且我都快毕业了。所以,那时候就觉得无所谓了,女孩子能有个依靠,离家也远,这样就可以有人照应了。 

我们俩都不算很了解对方,哪像现在两个人得好几年。当时我问他年龄,他都瞒了我,没有说实话,也没告诉我他一个胳膊是残废的,只是说曾经被日本鬼子打伤过。他为什么会隐瞒我,是因为她比我大8岁呢,而且还结过婚。当时他参加了革命,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孩子,后来是因为日本人来了,他老婆躲在窑洞里生了孩子,病死了,这些都是婚后才知道的,包括他的胳膊不能动。说实话,当时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以后时间久了,就慢慢地有了感情,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有次为了抱抱孩子,胳膊差点折了。儿子在作文里写道,我从小就没有被爸爸抱过,因为爸爸有个胳膊残废了,很想让爸爸抱我一次。看到这个,老伴当时很愧疚,也很难过。还有一次,她带着女儿亚萍去看戏,因为人多,孩子看不见,就让他抱起来,他当时也忘记了,就一把抱起了孩子,结过胳膊就脱臼了,当时就不能动了。后来还去找了医生才没有什么大碍。还有次他去武汉参加全国机械工作会议,坐车时,车胎给爆了,直接撞到了电线杆上,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但胳膊就骨折了,回来养了好几个月才好了。 

 虽然他有很多缺陷,我们很少吵架,但我们后来的感情却很不错,我们整整相处了40多年。我也曾经很羡慕别人,其他老伴出去走走,经常挽着胳膊,而我们从来没有过,老伴也从来不陪我逛商场,基本上一辈子都是我在照顾他。他年纪大了,洗澡都是我给他洗,现在看见周围好多老头伺候老伴,我就想起我和老头的点点滴滴,羡慕起别人,我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这个福分。 

 看到现在的年轻人恋爱,那么浪漫,结婚仪式又那么隆重,就不由得想起我们。当时在学校数我长的好看,年龄又算小的,天真,活泼。相亲后,我们也经常出去走走,就是在田间地头,说说话,手都没有拉过。要说拉手还是有次我们那个地方演什么节目,搭一个高台子,特别热闹,他就带我去看,其中有个节目,虽然记不清演的什么,但是在演到中间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吓了我一跳,他就突然抓住我的手,这是婚前的唯一的一次拉手,还是在不经意间,这个就是我们最亲密的了。

我们的婚礼是在学校办的,组织上批准下来很快就举办了。特别简单,做一套蓝色布新衣,我的女同学就把被子洗的干干净净,当时我们住在楼下,他们在楼上,大家在一起热闹的吃个饭,就算结束了。当时学校为了表示庆祝,还为我们杀了一头猪,哪像现在,都在酒店摆好几十桌酒席。

老头临终前还觉得很愧疚,对不住我。唯一让他可以放心的是,我有几个女儿照顾,都对我很好。

我和老伴的生活虽然平淡,普通,但我们却经历了那么多事,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一起扛了过来。 

老伴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对我很关心爱护,对我的帮助也很大。他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工作能力却特别强。每当我工作中遇到问题,都是他帮助我分析,想办法,找方法。在工作中我很依赖他,在生活上他却很依赖我。我们相依为命一辈子,有苦有乐,风风雨雨一世情,平平淡淡才是真。

关于他们的

我有6个子女,长大后,大儿子是高级记者,大女儿是大学教授,二女儿是科长,三女儿是医生,四女儿是企业干部,五女儿曾出国留学,回国后搞中外交流工作。6个子女的教育,我都是靠言传身教,孩子们也都很争气,都比较有出息,好学上进。我对他们的付出没有白费心思,我感到很欣慰。

1945年,我怀了第一个孩子,十月怀胎后于解放战争时期的1946年6月生了我的大儿子,贺亚生。当时我在太岳区工商管理局工作,在那个年代,国家给生了孩子的女同志发保育费,所以孩子的生活费用还够。只是生的时候,那个地方有个特别的讲究,女同志不能在床上生,就在地上给铺上草,然后拿两块砖头坐上边,在地上生。我老伴一听,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们不讲你这的风俗习惯,在老伴的一再坚持下我在床上生下了我们的大儿子,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我没什么经验,当时特别害怕,毕竟才18岁。坐月子时,他非常忙,根本照顾不了我,开始时是雇了一个人,后来我母亲来了,毕竟母亲知道月子应该吃什么,应该喝什么。当时是在山西阳城县,国民党的飞机经常来轰炸,每次飞机一来,我们就赶紧钻到床底下,后来老伴觉得这样很不安全,就让我跟着母亲搬到了农村,这样安全了很多。回去后母亲帮我给孩子找了一个农村奶妈,中间因为一些原因还换了一个,大了点就送去幼儿园了。幼儿园是在劳改监狱里面的一个寺庙里,中午我去看孩子时,发现那蚊帐上到处是臭虫,我就赶紧找了一个碗,装了点水,一个一个地把臭虫弄了下来。

太原解放后,条件好了很多,我就送他上了干部子弟学校,因为离太原市远了点,所以那会他就开始住校了,每逢周末我就去接他回来。小时候的他特别淘气,每次回家衣服都脏的没法看,他不听话,我就打他,但孩子他爸特别疼爱孩子,看我打,就一把把我推开。有一次,孩子放暑假在家,老头的婶婶来看孩子,他尽然把人家的鞋子扔到了房顶上去了。他整天就知道在地上玩,打滚,衣服经常会扯破,弄的不成样,晚上我把棉衣服洗了,连夜还得给他缝上,第二天送他去学校。当时我真的很辛苦,周围女同志都穿旗袍啊,高跟鞋呀,打扮自己,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没那个精力。虽然我孩子淘气,却很懂事。记得是在1968年,生活非常困难,我儿子在小学吃饭特别省,每次放学还要带两个窝头回来,而我做菜粥都不舍得给孩子放点棒子面,所以当时特别感动,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