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山西的时候成绩也不是特别好,因为她上学的时候跟我,不怎么在意也不怎么用心,但学习成绩基本上还是前几名,我没有特别严厉的要求,也没有时间管她。小学的时候她爸从原平调到我那待了两年,两年之后又调到北京去了,所以是她爸先回京的。她在山西跟着我,我一个人带着她又要工作,我心脏不好经常还要住院,她也懂事,我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一放学就趴在阳台上看我回来(我们那的阳台斜着就能看见那条路,那楼房没有这么密)。她老远看见我回来就“咚咚咚”跑到楼下,拿头顶着我的后腰,我一上楼就喘,她顶着我的后腰把我顶到楼上去,然后说:“妈妈你躺下。”给我拿一个毛巾被,一个枕头让我在沙发上躺着,还给我炒西红鸡蛋,又做面条给我吃。
上小学时她就会干家务照顾我了。
那时候我身体不太好,都是她给我做饭吃,好吃不好吃是另外一回事,她煮点面条我就可以对付过去了,那时她上四、五年级。山西土豆多,白菜特别少,因为我们是北京人所以爱吃白菜,山西人爱吃土豆,所以买了好多白菜,挖犄角储存。我们住在五楼,我不会挖窖,窖里面也不能放白菜只能放土豆,要把白菜搬到五层楼上去。我空着上楼去也费劲,所以搬不了,女儿围一个围裙,一棵一棵地把白菜搬上去。邻居看见了没有一个不羡慕的,都说:“小任,你看你闺女多好,我买白菜我儿子根本就不管!”我女儿一看卖白菜的车过来了,她就说:“妈妈你在这儿看着,我来搬!”她抱着一棵白菜就上楼了,一会儿扎着围裙又下来了。那会儿我买白菜也就是两三百斤,她一棵一棵地全都抱到楼上去了,那会儿我可知足了,心里面就是感到非常非常欣慰!
小学懂事•中学优异
那时候她爸爸不在山西,很多活儿她都自己干,还会照顾我。每天中午我睡觉,她中午去上学的时候叫我:“妈妈该起床了,一会儿我上学你又睡着了。”她都会管我了。她还说:“您上班的时候别忘了带钥匙!”我有时候怕她把我锁在屋子里。她就说:“我走了你可别把钥匙忘了带啊!我不给你开门了。”我的心脏不太好,晚上心跳得睡不着觉难受,得起来坐着。
她一九零零年回北京的,我是一九九一年回来的,最后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她来北京后上的六十三中,是师范学院附中。
当时她从山西回来时学习成绩不是太好,所以中考也没有考好,六十三中不是重点中学。她小学毕业的时候数学考了一百分,还是吃亏在汉语拼音上了,语文的笔式笔画学得也不太好。她写字倒插笔,一考第几笔是什么她就写不上来,结果扣了半分,正好她差这半分就没有考上十五中这所重点中学,很遗憾。
她也不知道北京的学校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重点中学。没考上就没考上,也没有什么,我没有给她压力。她一下子从山西来到北京上中学也不适应。老师开家长会的时候说,她不爱说话,容易上同学的当,不过她画画好还是美术课代表。
初中毕业的时候,那时候的孩子考中专的多,考大学的少。班主任觉得她文质彬彬的,就跟我说,觉得孩子没有特别的把握考上重点大学的话,那还不如考中专,中专特别好找工作。那时好多知青的孩子在北京都上中专,因为好多家长都在外地,孩子在北京,家长管不了孩子,孩子就上中专没上大学。她班主任认为我老在外地(我填表格老写西山矿务局财务处),就动员她上北京师范学校这个中专。后来我说:“行吧,无所谓,我得回去跟她商量,看她怎么着。”我女儿说:“我老师真是这么说的?那我的老师把我看扁了,他的意思是觉得我考不上大学。”我说:“那倒不是,老师挺喜欢你的,老师说你文质彬彬的挺适合当老师,你当小学老师也挺好的。老师说得也挺客观的,如果你没有把握考上大学的话,干脆不如上中专。”结果她报了三个高中:十五中、六十六中、甲等院校,全部都是高中,一个中专也没有。
她就是挺倔的,但是没有考上。她的分数正好上他们本校的高中。她班主任跟校长说:“把她录到本校吧!这孩子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她原来跟班主任有点儿较劲,结果她的分数刚好够上她学校的,班主任对她还那么好,她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上了高中以后,她的成绩上去了,班主任觉得特奇怪,她上初中的时候成绩就是一般,一有时间就画画,没把成绩当回事。
我也没有过多地要求她,而且我们家也没有特别好的学习环境,她叔叔还有孩子也在那儿,环境特别乱。她初中时没把学习放在心上,每天写完作业就没什么事了,晚上老太太(我的婆婆)九点要睡觉,不让她复习功课了。
她这孩子不较真。他们高中开学时要军训,军训的时候要出黑板报,解放军的黑板报出得可漂亮了。她想去出黑板报,鼓足了勇气跟老师说:“老师,我看人家解放军的黑板报办得特别漂亮,如果咱们学校要出黑板报,这次就让我出吧。”老师说:“行,丹丹,咱们出黑板报的时候来找你。”当时我女儿挺高兴的。她回来了,我问她:“老师让你出黑板报了吗?”她说:“没有。老师还是让其他同学去出黑板报了,老师没见过我出黑板报,没好意思让我去,还有那个同学特别积极。结果解放军看见我们的黑板报不好看,重新给我们画了,还给我们写了东西。”
她这孩子特别低调,不像别人那么张扬。他们班高考那会儿专门有个倒计时表写着离高考还有多长时间,有一次我去开家长会,我看见了问:“丹丹,你们班里的倒计时表办得那么差劲,你怎么不弄一弄?”“我不是班干部,我不弄,这事有人管。我要是弄了,到时候有人管,人家肯定不高兴。”我说:“你不觉得它那么难看,那么不舒服么?”她说:“我看着也不舒服,但是我没办法。”她脾气特好。
上高中的时候,她为什么一下子成绩就上来了?因为她比较注重学习了。高考的时候有一次她在屋里学习,屋里没空调,奶奶又要关灯,条件特别不好,她着急了,一着急扁桃体发炎就要去输液,不能去上课了。我说:“你看看这连正课也不能上了,还得输液,这不就影响学习吗!我那屋里有空调你怎么不去?”她说:“妈,你放心,我肯定考个重点大学给他们看!你别着急,没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最后一次开家长会,学校的校长、书记就说:“有的知青家长住十平米的房子,在二环路上睡到早晨四点钟就起来给孩子腾房子复习功课,而有的人家四口人住三居室的房子却没有孩子复习功课的地方。”后者说的就是我们家。还把我专门留下了,说:“你们不指望孩子考个重点大学,我们学校还指望创名牌呢!要考清华、北大呢!”老师说的这话真是没办法。以前我从来没有生过那么大的气,那天回来我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我们家的人都惊得瞪眼了。我那时就说:“大家都必须给赵任欣的学习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那次我多丢人啊,每次开家长会我都坐在第一排,赵任欣是三个高中班(理科班两个,文科班一个)一百九十六个学生里前三名的学生,在女生里基本上都是排第一,前两名都是男生。他们学校的老师都认识她,尤其是化学老师,奥林匹克那些题都能做得很好,她自己报了一个奥林匹克化学班,有的化学题老师还得看上半天,她就能做出来。赵任欣理科好,高考时物理和化学都考了120多分(150分是满分)。但是她高考还是没有考好,就是因为语文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