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工作还是去了地科院研究所,后来档案没从学校过来,地科院就没法录取她为研究生,最后两边都没有录成。第二年她又考上了地科院的研究生,还在地质大学上课,但算他们地科院的一个指标,学费是公费的。中国地质大学和地科院是一个系统的,所以她不用出学费。院里面每月还补贴给她三百块钱的生活费,后来她奶奶又给她每月五百元。如果当年考上研究生了,在哪一个学校上都是自己掏学费,一年要一万多。为什么当年她没有上研究生呢?因为后来听她院里的人说了:“你索性在这儿上班,明年再上吧!”后来没有几个月她又考上了,毕业后还在研究所上班。这就是在职研究生的性质,读研可以公费,学完继续上班。
她在大学时也没有谈过恋爱。大学有个同学在她本上写了一行字,说有一个人想吃到蜜又怕被蛰着,那意思就说想追她但不敢。后来发现她这个人挺好相处的,“刚开始我们觉得你家是北京的,你长得也漂亮,我们都不怎么敢和你说话……”他们学校组织舞会,她会当礼仪小姐发奖品什么的,她身材挺好、个子又高,所以一般同学都不敢追她。她上研究生那一段时间,好多人都不敢追。
大学刚毕业,她姑姑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我女婿也是大学本科生,她大学毕业以后,上研究生之前就结婚了。
我女儿跟我们说她不想考研究生了,要在研究所上班。因为她当时在那儿实习过,人家说:“你要考研究生就考到我们本院来,要不就在我们这儿上班。”她说:“我想上班,因为我大学毕业了,我不想当女强人。”因为她看到他们好几个女导师因为种种原因都有没有结婚。后来她爸没吭气,一看她爸没吭气,她报了名,报了名就考上了,结果报了名考上了也没上成。第二年我女婿觉得她考不上,因为就那几天的功夫,她能考上吗?肯定考不上!
结果我女儿考上了。
我们家女婿总怕别人追她,每天都开车去接她,还让她去参加考试。实际上我女儿挺出色的,像地质大学当年考研究生、六级证书、毕业证书同时拿下!我女婿觉得漂亮的女孩可能学习不好,那是他不太了解我女儿。
她在研究所工作了一年又上了研究生,然后又待了一年接着调出来去当公务员了。她怀孕之后死胎了,因为研究所是放射性的,她的导师也没有生育能力,因为放射性得了乳腺癌,子宫什么的都给做了手术。后来我女婿对她的工作有意见,怕她出问题,因为孩子三个多月就死在肚子里了。后来她觉得应该考虑考虑这件事,说不干了,准备辞职。单位说:“辞什么职,你先找好工作了再辞职,我们好给你转。”
大学顺利•婚恋幸福
单位对她还挺好的,因为单位的工作也挺忙的,他们经常加班。她上着班考公务员,考公务员本身就很难,正好我婆婆得了胃癌要做手术,她以这个名义向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她考研究生,单位给了她一个星期的假,后来她又以这个名义向单位又续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共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考公务员。考公务员本身挺难的,而且她的这个职位更难考,她考的是一个主任科员的职位。那时她是从海选里选了六十八个,又从六十八个里面选六个,要考外语、专业知识,还要答辩。
我女婿觉得她肯定考不上,结果她又考上了,现在她在国家知识产权局上班。
他俩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当时挺生气的。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我女婿比较浮夸,是纨绔子弟。他爸爸是唐山市管建筑的一个头头,但是在北京来说是不算什么的,也是相当于北京的处级干部。他的家教不是太好,他觉得在他的地盘上得他们家说了算,属于那种特别势利的人。但是这个孩子长得像香港电影演员,憨头憨脑的那种,赵任欣原来看电视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个角色,他说话啊,笑什么的都特别像那个演员,一笑两个酒窝。我女婿长得不难看,个子不到一米七八,唐山人特别能说笑,我女儿就喜欢他这样。
原来白石坊那儿有一个北钢社学院,我女婿是电力学院毕业搞电力设计的。他就爱说,又爱说大话,我女儿不爱说话,她只喜欢和亲人说话,他俩正好是互补的性格,所以每天她都被他哄得乐滋滋的。我觉得他特别浮夸,不是稳重的人,他就是招女孩子喜欢。我女儿特别喜欢他那种性格,我们也没办法啊。比方说一辆汽车吧,他会说:“这个汽车不错,这是什么牌子的,明儿咱们也买一辆。”他就总唠叨这个,就跟真的似的。
他一开门跟我女儿说:“以后再买一套房子,写你的名字,咱俩一人一套。”其实买得起买不起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这种话让人听着特别高兴。
他们不怎么经常回来我家,因为他们家的房子比我们的宽敞点,卫生什么的都比我们家好,不像我们的这么乱。他爸老嫌我们家乱、脏,还有狗,不愿意让他们来,都是我们去看他们。赵任欣在医院生孩子都是我伺候着她,因为她生了个女孩,女婿特别生气,他想要个男孩。他是特别专制的一种人,在家里他觉得我女儿比他强,就有点儿心虚,老是故作强大。我女儿知道他这种心思,跟我说:“其实他特别心虚,你别看他说得挺那个什么的,我一般都不理他,他要是急了一看我不吭气,一瞪眼他马上老实了。”
我女儿真的是从小特别懂事,也不是太计较,心里都有数。我女儿吃东西都特别像大家闺秀,像我们插队的人吃东西都是狼吞虎咽的,都没什么规矩了,在那种环境下大家都抢着吃,不抢着吃就吃不上,但我女儿吃东西仍细嚼慢咽的,特别稳重。
女儿既善良又懂事,特别聪明,我觉得她会过得很幸福的。
我女儿生的这个孩子,性格又和别的独生子女不一样,又是特别的一种性格。因为之前我女儿流了一个死胎,我们去法门寺烧香,在观音菩萨面前烧香许愿,祈祷这次要顺利生下肚里的孩子。(牛街后边有一个伊斯兰教堂,伊斯兰教堂后面就是佛学院,佛学院就是法门寺,我是正式的居士。)这个孩子生下来头型特别明显,我老看那个头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头型有头发的地方正好是个莲花瓣的形状。
这头的发髻正好是一个莲花的形状,我们肯定要还愿,还要供斋,观世音菩萨的生日那天的斋就是我们供的,那一天所有在那儿的人吃饭都是我们花钱。
当时我许愿了,希望孩子健康点,做一个善良有福气的人,只要她聪明、健康就行了,不希望她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只要能为社会做贡献就行了。
我女儿其实很顺利,只是小时候跟着我吃了一些苦,她上学、工作都没有刻意要怎么样,还有恋爱、生子这些都很顺利地走过来了,我觉得就是一种福气。
实际上,人的一生会分许多个阶段的。人的一生不可能都是平稳的,小时候吃了苦了,长大了就好了,前面很顺利肯定就有栽跟头的时候,不可能一帆风顺,因为人的好运与坏运都是与自身的德和罪恶相关的。一个人一生中没有罪恶的很少,倒不是那些大罪大恶,但小罪恶是有的,比如说谎就是罪恶之一,一个人在一生中既然避免不了小罪小恶,那肯定就有不顺的时候。
艰难度日
我妈妈他们好几代人的事说来话长了,我姥姥、妈妈、我、甚至我女儿仿佛都特别有共性:倔强、朴实,还都非常心灵手巧。妈妈现在已经离开我了,可我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她来,想起她的艰难过去,想起她的勤劳善良,更想起她对我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