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也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轮到她和爸爸告别了,她大声地呼喊着爸爸。
让人想不到的是她已经走过又突然折返回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厚厚的信封,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郑重地装进了铁成上衣的内兜,并双手抚摸爸爸的脸颊。
这一刻所有的来人无不为之动容。
什么叫生死离别?
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那滋味犹如万箭穿心,与父母亲年老自然死亡离别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愿世界上所有的人永远都不要体会这样的滋味。
事后我知道女儿装进爸爸上衣兜里的是头天花了大半夜时间写给爸爸的一封信,字字情真意切,表述了对爸爸24年养育之恩的感激。她想让爸爸带着女儿的深情上路。
信的内容摘要如下:
2005年4月27日送爸爸
爸爸:
我最最亲爱的爸爸、老爸、老铁、我好想您。
如今的我心如刀割,但还是心存感激的,因为现在您再也不用忍受病痛之苦了。
整整两年半的时间,我们尽了全力,您也受了不少的罪,每种治疗所引起的发烧、呕吐、疼痛等等副作用,痛苦在您身上,心疼在我心里。
我是老爸最最疼爱的宝贝女儿,是您的掌上明珠,长到24岁,在老爸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可以说一直无忧无虑。我和老爸最亲,这点老妈都自甘不如,呵呵,对吧爸。
还记得小时候我每晚都要在您怀里摸着您的耳朵,听您讲大火车的故事才能睡着;
还记得您手把手的教我游泳,一次又一次把我扔进水池,那时我是多么高兴;
还记得我都快上小学了,还是您给我洗屁股才睡觉呢,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还记得我们的生日吗?最逗的是就差一天,每次我都吃您的“剩儿”,可是我毫无怨言;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八大处、香山……那股使劲爬山的劲头;
还记得您给我跳的西藏舞吗?
还记得我们拉手练手劲儿的事吗?
还记得今年生日的水晶球吗?
还记得……太多太多了。
在您身边的日子,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贝女儿,相信您也幸福,因为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爸爸,我最爱最爱的好爸爸。
您给予了我生命,咿呀学语,叫出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听妈妈说您那时可高兴了,她有多羡慕,那时候您一定偷偷窃喜呢吧?
从小在您的自行车后面长大,练就了一身随便翻越自行车的绝活;
多少次,您骑车1个多小时把我从六一小学接、送回家的路上的快乐时光,永远铭记;
初中时每天骑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
高中时每天中午给我做饭;
……
我为有您这样的好爸爸而骄傲。
爸爸给我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让我学会了热爱生活和坚强。
我热爱生活,爱我们的家,爱爸爸妈妈,把家视为生命。
现在虽然您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但是在我心中老爸永远和我和妈妈在一起。
“学会坚强”
这也是几天以来我一直对自己、对妈、对周围的人说的一句话。
我们都要坚强,因为我们以后还要好好地过日子呢,老爸远远的看我们呢。
从生病到整个治疗过程,老爸太坚强了。您笑着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
第一次手术全麻后刚刚苏醒的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南风开杠”,把焦急等您醒来的全家人都逗乐了,我自愧没有爸的坚强和幽默,也只有我的爸爸才会这样。
手术后的生物治疗,身上扎了无数个针眼,副作用是:寒战、高烧、大汗、全身酸痛,可熬过一宿老爸依然神采奕奕、穿着西装上班去了。
两年半爸喝了无数的苦药汤子,中药成天一大碗一大碗的喝,从不眨眼的。
不论多痛苦的治疗,从来没听爸哼哼哎哎的喊疼。
后来病情加重,血色素都已经很低了,可老爸依旧笑呵呵的,依然那么乐观地和我开玩笑。
最后的诀别
我们踢腿练劲儿;我们一起看DV;我们一起笑着过每一天,正因为您当初的坚强,才让现在的我学会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您走的时候我和妈给您穿了整齐的内衣,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放心,您依然那么帅,是我心中的帅哥。
您不是特别喜欢我穿正装吗?我今天也去买了一身,明天咱们都精精神神的,我们去送您。有我一直在您身边,(信里夹了一张照片,您可得收好了)您不会孤单和寂寞的。
爸,放心吧,我长大了。
没有您了,我妈就是我的天。
我会像您一样为妈撑起家,好好孝敬我妈。
我也会更加努力工作,您不是一直嘱咐我“饭碗重要”吗?我明白,就是让我塌实工作,自食其力。
放心,有您这样的榜样,女儿不会差的。
咱们家的新房子很快就要竣工了,到时候好好装修一下,让妈住得塌实。
我的GOLF是您送我的贵重礼物,我会倍加爱护,让它载着我和妈开始新的生活。
对我,对妈,您都已经做得够完美了。
您放心吧,女儿一定会按您说的,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以您做榜样,坚强地走以后的路。
您放心妈,也放心我吧。
爸,以前咱们交流的不多,今天的信您带走,这是女儿的心里话,不想对别人说,只想咱们两个人说说,以后所有的事您都放心,有我在呢。我有心里话,还会去找您说。
信总有结束的时候,今天就写到这儿了。今天写的,就是想让您放心,千万个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心里完全明白,放心吧爸。
信里可能有错字,字也写的乱,老爸可别计较。
希望您在天堂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这样,女儿也就放心了。
爸,我爱您,我永远想您。吻。
女儿:蓉蓉
于2005年4月27日凌晨
附:铁成公司领导的悼词
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悼念我们的好朋友、好大哥、好干部李铁成同志!我代表今天到会的各位领导、兴华公司的全体同志以及各位亲朋好友向李铁成同志表示沉痛的哀悼!
李铁成同志系北京市兴华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因病多方医治无效,于2005年4月25日22时50分在北京京煤集团总医院不幸逝世,享年5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