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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一生的情缘--邢淑英回忆录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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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围坐在铁成的身边,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夕阳西下,陵园的工作人员催促要静园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铁成只有56年的短暂人生,虽说不上辉煌,但活得充实,在妻子、女儿眼里是顶天立地的,他乐观向上、幽默诙谐、广博多学,是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好父亲。

铁成拥有一个圆满的人生,人生中有疼爱他的父母亲、充满亲情的兄妹们、更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这一切可能是许多人活一百岁也不会拥有的。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陪妻子一起慢慢变老,没能享受辛苦养大的女儿要给予父亲的更多的孝心。

有的人活着却和死了一样无人挂念,而有的人虽死犹生,铁成永远活在妻子、女儿心中。

又到4月15日,让我想起以前很多的这一天,由于铁成和女儿4月16日的生日只差一天,爷俩总在一天过生日,当然是过铁成的4月15日。

每到这一天,铁成买来大大的生日蛋糕,为女儿插上生日蜡烛,我准备非常丰盛的饭菜,一家人欢声笑语,吃呀笑呀,相机为我们留下一个个幸福的瞬间,一年多一支蜡烛的照片伴随着女儿渐渐长大。

2002年4月15日女儿参加工作了,挣钱了,终于盼来来年女儿为父亲过生日了。

但2002年10月1日突降大祸。

从2003年到2005年的三个4月15日的确是女儿为爸爸操办生日,而且是女儿精心设计安排的,非常的隆重,铁成非常高兴。但其实包括铁成在内,每个人心里都在流泪,我甚至一扭过脸眼泪就会滚落下来,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三个生日每次都有可能是我们陪铁成过的最后的生日。

2003年4月15日,铁成刚刚经历了2次大手术,身体很虚弱,但精神很好,尽管癌症发现时已属晚期,但经过积极的治疗,先后复查两次没有任何复发的迹象,虽然内心充满忐忑,但我们都满怀希望。

为了给爸爸一个惊喜,女儿做了精心的准备,甚至连我也不知道,她买了大束的鲜花,定了生日蛋糕,预订了酒店,悄悄的电话通知了姑姑们来参加爸爸的生日宴会。我和铁成去酒店看见门口的车子才知道姑姑们都来了。

看到女儿的良苦用心、丰盛的饭菜、围坐他身边的亲人们,铁成高兴极了。

席间大家频频举杯祝铁成早日康复,铁成高兴地接过了女儿送上的内装1000元的红包和姐妹们送的丰厚礼品,女儿则忙着用相机留下一个个感人的瞬间。

这是经过生死洗礼后不寻常的一次生日,是铁成有生以来最隆重的一次生日,更是长大成人的女儿第一次为父亲操办生日。我想铁成心里一定很知足,尽管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但都笑在脸上,因那时毕竟希望远远的大于失望,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大于绝望。

2004年4月15日过生日时气氛就沉闷的多了。

经过了一年多的治疗,几次复查都没发现问题,我们暗自高兴,以为奇迹真的发生了。可3月1日的例行复查突然发现肝脏上有一个约3cm直径的转移灶,这无异于一枚重型炮弹砸在每一个人心上。本来就是晚期发现,现在又转移,接下来的后果不言而喻,从得病只掉过一次眼泪的铁成再次落泪,一贯乐观的铁成好像这时才领略到癌症的凶险。

经过多方努力和斟酌,3月15日做了内镜下肝动脉化疗药栓塞治疗。治疗后药物反应剧烈,经过20多天的调理,全身情况刚刚好一些,迎来了铁成55周岁的生日,女儿本来想过得隆重些,但一来铁成身体很弱,再者也不愿意总麻烦姑姑们,我们决定在家过生日,女儿照例买了鲜花、蛋糕,还买了一个大花篮,我炒了几个铁成和女儿最爱吃的菜,虽不奢华,但很温馨,我们用自己制造的浪漫掩饰着内心的痛苦,用乐观的生活态度和癌症做着殊死的搏斗。

但那时真的是绝望大于希望。

2005年4月15日,是铁成去世前10天。

虽然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仍斗不过癌魔,病情重得已到了弥留之际,医院早已下了病危通知。铁成全身蜡黄,浮肿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大量的胸腹水使铁成胸憋难忍,神志时而清楚时而谵语,我和女儿轮班日夜看护着,想尽一切办法延长铁成的生命。

写于铁成诞辰57周年

我的心里像压着一座大山,眼看心爱的丈夫就要离我而去,心痛得像要撕裂了一样,还哪儿有心思想过生日的事。

可孝顺的女儿却早早的就悄悄做着准备,她提早定做了三面分别镶有我和铁成的、父女俩的、以及我们三人的合影照片的水晶球,买了大花篮、蛋糕和花束,准备好录像机、照相机,要非常隆重地给爸爸过最后一个生日。

铁成拿着女儿送的水晶球,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当女儿和爸爸都头戴皇冠纸圈合影时,铁成还居然努力咧嘴挤出一点点笑意配合,那笑充满了苦涩、牵强,让人看了比哭还难受,铁成是想最后给我们留下一个含笑的瞬间。

这就是铁成,一个永远不失乐观、幽默的人,我的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红着两只泪眼和铁成照了最后的合影,正好铁成的大哥和侄子来看望他,大家都眼含热泪和铁成合影做最后的留念。

此时此刻我心里剩下的只有绝望、无奈。

看着我们温馨的家就要被活生生的拆散,我相厮相守26年的丈夫就要从此天地两隔,我却束手无策,心痛欲裂,世间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和我的心情一样变得灰蒙蒙的、暗淡无光。

56岁生日刚过10天,铁成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虽然铁成已离我们而去,但我感觉好像我们是居住在两处住房,相距得并不远,在以后的很多个4月15日,我们都会去看望铁成,给他过生日,就像生前一样。

铁成,安息吧!你的妻子、女儿永远想念你。

为铁成逝世1周年写

铁成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

一年来我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煎熬,也学会了独自面对的坚强,我用自己认为理智的方法安排生活、排解苦闷、宣泄情感。

天地阻隔了我们的身躯,但铁成一天也没有离开我的脑海。正值铁成逝世一周年之际,我要发自内心地说:我的思念依旧,一如2005年的今天。

去年的今天,与癌魔抗争了两年七个月的铁成终于解脱了,狠狠心撇下我们独自远行了,却把撕心的悲伤、无尽的怀念留给了我。那些日子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心中的大树倒了,我们家的天塌了,我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活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慢慢代替失控的悲伤,我想我们要好好的坚强的活着,铁成才会放心,我还有很多事该办,我没有宽厚的臂膀可以依靠了,只有自己挺住。没有了爸爸,我应该成为女儿心中的大树。

铁成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新房装修,在没有铁成的日子里,很多事的确非常难,坐在待装修的房子里,我不止一次的痛哭不止,但事儿都是逼出来的,以前柔弱的女儿在失去父亲后变得坚强起来,像父亲一样撑起了家。在我们自己的艰苦努力下,在朋友们的鼎力相助下,不但新房装修得很满意,旧房也装修好并顺利出租。

自1978年至1981年我和铁成相互间的通信都保留着(从1969年至1976年的许许多多的通信在我到成都上大学搬家时烧了,一来信太多了,学校宿舍不好存放;二来那时铁成已交女朋友,我觉得再留着这些信也没多大意义)。20多年来一直想回顾着看看,但总没有时间,现在有时间了,我一封封、一遍遍地仔细的阅读,细细的品味着曾经的浪漫、曾经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