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的是肝脏科。当时的考官是一位很有名望的肝科专家,我当时真是慌啊,想到专家的考题一定会很深奥,顿时脸上浮现出一副“倒霉”的表情,那位考官看到我这个样子,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三天以后再考你!”想想还真是福从天降啊。随后的三天中,我拼命地恶补肝脏内科学,结果答对了所有问题,顺利地通过了这场考试。
第三场考的是眼科。这次考试我没有了上一场考试的运气,这场是远近闻名的“killer(杀手)”考官,因为在他的手里考下来的人,从来都没有超过4分的。在考试的前一晚,我在床上不断地做着祷告。当时学校的洗澡房在宿舍的上一层,平时总会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可那天晚上,我真一点都没有听到,耳中不断在回荡着一个声音,“有我在,你怕什么?”那真的是上帝听到我的祷告了吗?直到最后我实在太累了,于是告慰自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便一头栽进了梦乡。
记得考试当天,我的样子着实让“killer”一阵奇怪,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对我说了一句,“老弟,你是考全科的普通科,不是专修眼科,所以我出的题目不会很难,只是全科的问题,不必担心。”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感到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但想那位一生当中打分从未超过4分的考官,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但最终奇迹再次出现了,7分!7分!我打破了“killer”的分数线,他仁慈地给我打了这么高的分数,当时我真的相信是上帝听到了我虔诚的祷告。
这次医科毕业考试,我以优秀成绩拿到了多家医院的邀请书,但是此刻我依旧在思考着考试的事情,回想起那具有讽刺意味的妇科考试,觉得当时自己的做法真得是很对。我知道,一个人是否能够毕业并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不仅仅是靠考试成绩来衡量的。学生其实就是孙悟空,佛祖说把你打压下去,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孙猴子镇压在五指山下。这都是在全方位地考验学生是否能够有资格成为合格的医生,而且只因为这个职业,叫做医生。
回到泗水
1983年,从雅加达迪萨帝医科大学毕业后,我开始考虑真正的去留问题。如何通过专业知识去服务病人;服侍自家的父母亲,回报老人,回报环爱;人生方向与工作地方,这些都是我需要仔细思考一下的。特别是环爱,她为了我的梦想牺牲了很多,家里的事情她从不抱怨,默默地为我、为家付出了青春,同时还为我生出了那么可爱的孩子们,现在我希望让环爱可以过上舒服的好日子,以后的事情,都由我来操心就好。
其实我真的很想继续读专科,但是现实让我不能够再舒服地当学生了,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不管怎样,成为医生的第一步我毕竟算是做到了。当时雅加达的迪萨帝大学要聘请我做老师,有两个职位供我选择,一个是负责一年级的生物课程,另一个是二年级的人体解剖课程。但我却谢绝了,因为我想要去当一名治病救人的临床医生。而且雅加达的交通实在是个大问题,我的孩子每天会因为上学塞车而必须每天早起许多;同时如果刚好有急症病人,最后不得而治的原因,竟是因为半路塞车而耽误治疗,这是我不想见到的事实。
经过再三考虑,通过城市医疗环境的对比,并考虑了家人的位置,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到泗水去工作。当时泗水已经是全印尼的第二大城市,无论环境及位置,都非常适合我。最终我选择了去天主教医院工作,但却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天主教徒而未能如愿。结果1984年11月,我被聘请到中华医院当医生,自此,我便与环爱一起开始了属于我们共同的医学生涯。
我们的温馨
环爱就似我生命中的小小灯塔。与广阔的大海而比,灯塔太过娇小,但却总有一盏灯在指引着迷途的航海人。
当我感到工作压力沉重的时候,环爱会说:“一个被视为负担的工作,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看他怎样去面对,如果他为了爱,那么他必然以极大的决心、精神、力量和毅力来解决这个重担而完成任务。”
当工作中遇到真的是很烦恼的事情时,我回到家里会跟她讲,因为怎么说也是旁观者清,她会知道我应该怎么样做,然后提出宝贵意见。当我对某些事情不满的时候,她会让我冷静下来,让我再慢慢地考虑这些事情。
这些其实都是我们生活中的爱情守则,没有硬性的规定,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去依靠着她,很安心,很温和,平淡中有些微微的甜味。
在与她共同生活的日子中,我们两人有三件特别默契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按时回爱巢。除非是医院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一定准时回家,因为知道家里有一个黄环爱在等着我。
第二件事情是手牵着手。因为这个是心灵之间的感受,如果我跌倒,她能够扶起我;她跌倒,我能够扶起她,就是彼此相爱、彼此相扶持。
第三件事情是要聊天。但什么时候聊天却真是个问题,在医院我们没有时间聊天。于是通常回到了家,她替我准备洗脚水,我们会在一盆水里一起泡着脚,两个人边洗脚边聊天,谈15分钟或30分钟。所以在医院发生的事她都会知道,而家里的事情我也会知道,我们就这样相互了解着,几乎每天都会如此。我疲倦的时候,她替我按摩;她累的时候,我替她按摩。在很多事情上,她都给予我精神上继续奋斗下去的力量,不管是在身体、心灵上,还是在思想、工作上,环爱总会与我心心相印。
所谓夫妻的爱情,于此足已。
与中华医院的缘分
1984年,我与环爱重聚在泗水,分离多年的日子终于结束了,这让我对环爱更是倍加珍惜与疼爱。这一年,我们的小儿子福恩出生了,小名叫做满子,同时这也是我医生生涯的真正开始。
医院创始人,(左起)黄乔柏、叶添蒲、叶应琦
印尼解放前,印尼泗水市中华医院的外貌
我进入到泗水中华医院(简称Undaan)工作。我为这所由华人前辈克服万难建立起来的私人医院感到自豪,更加坚定了成为一名为社会和人民服务的好医生的心愿。中华医院是由泗水市的华人先辈创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23年,当时的社会经济情况、人们的健康状况都很差。此时,刚刚从荷兰留学归来的青年、华裔医生黄乔柏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状况,于是与泗水的其他华裔医生共同倡议,创建了以医者仁心、关爱生命为宗旨的中华医院,同时这家医院得到了当时中华总商会负责人叶添蒲的重视。
1927年11月25日成立了泗水中华医院董事会,并于1929年9月11日注册,正式成为合法的医疗团体,开设门诊所,专设妇幼科。同时全体一致推举黄乔柏医生担任中华医院首任院长。
门诊创立初期经费短缺,叶老的儿子叶应琦不惜让自己的布店倒闭,四处筹钱,支付医院员工工资及开支,为维持医院运转功不可没。1931年,中华医院一致通过推举林伟良医生担任中华医院董事会首任主席。同年,中华医院由于门诊业务范围的急速扩展,决定租用Kenjeran街45号,并开设12张住院床位,由郑子尧医生担任中华医院院长。
1937年又因病人的逐年增加,泗水中华医院搬迁到泗水的Kapasari街99—101号,此处原先是中华会馆的旧址。
1983年,时任中华医院院长蔡延明主持启动AdiHusada医院的扩建工程,这标志着泗水中华医院又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蔡院长从1971年开始领导医院,带领医院走向现代化。他开创了病人在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可回家住,由医生上门看诊的新办法;还组织医生去各学校宣传普及医疗卫生知识,教育学生预防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