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是从中华中学毕业的学生,所以我愿意在其所属的医院为病人服务,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我是在高中时代认识了环爱,也是中华中学让我们有了那段纯洁的友情,而且因为最初是由中国人共同创办的,这里面多少会掺杂些民族的爱国之情。
学习针灸
在我还未到中华医院分院正式上班之前,每天会帮助环爱料理一下家事,一般早上会到一个门诊部与一位西医共同坐诊,为病人看些寻常的病痛,到了下午则要向一位老中医学习中国的针灸之术。因为在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时常发现西医太过重视局部病痛的短处,而中医恰恰能弥补这一点。对于针灸这种神奇的刺扎疗法,我内心已经期待许久了。但是没想到这个针灸疗法,在我到分院没工作多久,便用在了一位阿拉伯人的身上。
当时初拿到这位病人的病历表时,我也着实有些惊讶,因为这位阿拉伯人已经30岁了,但尚未娶亲,在传统的阿拉伯国家,算是十分少见的了,也不难看出这就是病人的症结所在。原来这位病人只要看到女孩子,自己的男性病症就会发作,而且是静悄悄的不自觉的,这让他十分烦恼和不安。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当时幸好与老中医学了拿手的针灸,深知这种病症用西医的方法恐怕很难治根,于是我就开始了自己首次的针灸治疗实践。根据他身上的穴位,我给病人开始用针,这样经过十次左右的治疗,阿拉伯病人的症结就康复了。当时他激动地紧紧抱住我,嘴里还时不时吐露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但是这笑容却是世间最美好的沟通媒介,那幸福而快乐的笑,让我更加对针灸充满了期待。
心肌梗死的老奶奶
——因为你的财宝在那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1986年,我担任中华医院分院的院长,但是坦白地说,我对于这个职位不是那么感兴趣,因为它不是我当医生的理想,平时见到的大多是发烧、感冒这样的普通病例,如果想要更加深入地研究医术,只有在总院多看多学复杂的病例才可以。但是既然已经受命于这个职位,我自然会努力地干下去。
在分院做院长的期间,我其实只是在抓一件事情——纪律性。以前的院长一般都是7点多上班,下午2点就早早回家了,那样基本上是看不到医院平时的工作情况的,对于医院的发展十分不利。于是在我当院长后,我便把院长办公室搬到了综合楼办公区中最前面的位置,这样才便于我了解和掌握整个医院的真实运作情况。这个方法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往常迟到的医务人员很少再出现迟到、早退的现象。
那时候晚上我通常还要值夜班。有一次住院处来了一位患有心肌梗死的老奶奶,她当时的病情十分严重,需要进入重症监护室治疗,但当时住院部的负责人怎么都不肯让老奶奶住院,只是因为她没有钱来付医药费。我当时火气就上来了,心里一阵奇怪,医生本应以救人为原则,怎么会因为病人没有钱而拒绝治疗呢!“不行,她一旦出了医院,什么时候死掉都不知道,医生一定要敬业!”我的怒气瞬间就爆发了,最后我用自己的薪水垫付了老奶奶的治疗费用。
老奶奶没有被心肌梗死带走,她的几个小孙女都因此笑逐颜开,当老奶奶用手指着我,对小孙女开心地说,“这位医生救了奶奶的命!”时我觉得,她的笑是如此地美丽。生命的价值本就不该被金钱所困,每个人都应该继续生活的脚步,每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对于这件事情,环爱十分赞赏我的做法,她鼓励我做人就应该有如此的爱人之心,不断地提醒着身边的人,“每个人都应该保持圣洁,实现崇高的人生价值,尊重真理和生命。”她还悲痛地说,“许多人信主,但又崇拜金钱,很可悲!因为你的财宝在那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人的心和所吸着、挂着的东西都要归于虚空,到末了人一生所牵挂着的东西都要被摘掉,空洞无物。如果将心挂在永存的事物上,最后就不至徒然了。我们的心究竟在哪里呢?这要看我们的财宝在哪里,哪些是人所迷恋、贪爱、欲得的东西。人若爱什么,看重什么,珍惜什么,就要将心放在那些东西上面,甚至被拉去依附在上面。所以首先应当认清楚,什么是我们真正的财宝,只有基督,好叫我们的心也在他那里。这不但给我自己,也是给当今信主的人一个好的反省!”
这就是环爱,从最初只有她懂得我,人格、道德、责任心、爱心、包容心,不仅于夫妻之间,对待病人也是如此。
投入心脏学的世界
如果要问一辈子无时无刻需要吸收新知识的职业是什么,那答案必然是医生。生命的得与失,只在那一霎那之间,这就要求一位医生必须具备全面的治疗技术。记得有一次在我值完晚班,准备回家休息时,住院处有一位病人突发心脏病,当时已经出现休克的症状,情况十分危急。医务人员即刻用电击来实施抢救。电量一次又一次地加大,直到第八次电击,这位心脏病人才稍稍恢复了神志。我们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有了着落。想想那揪心的一幕,我顿感一阵后怕。如果我们有一两位深知心脏学的医生,这样的情况其实是不会出现的。
虽然病人在恢复之后还万分感谢我们救了他的命,可在我的内心里却是沉重万分。因为这个知识的缺口,差点导致一个生命就这般逝去了,从了这么久的医,我从没有像那天那样惭愧至极。
“当神的智慧运用在我们的生活中,就会结出好的果子,不论成为一名医生,或一个领导都必须要能够使别人快乐、幸福,更要让别人从自己身上见到基督。”
这是环爱在安慰我时说的话。看着妻子温和的眼神,抚摸着病人出于感激之心而赠送的礼物,我决定开始专修心脏学,以此来摆脱“瘸着腿”走路的窘境。于是我郑重要求从分院转到正规的总院去工作,为的就是能够去那边学习心脏学。如果每一次给病人做心电图时,没有一位医生看得懂,而必须要每次都送到重症监护室,由专人来看才可以知道具体情况,那真是有辱医生这个职业了。
为了加强中华医院心脏病的研究,所以我专门到了苏多摩医院,那里有全泗水最出名的心脏病科,心脏病人的死亡率很低。在那里,我在基层一步步地实践与学习,不懂不会的就向内行人请教,在知识的领域里,是从不区分阶级与地位的,久而久之,那内疚的空洞终究让勤奋所弥补。1987年,我洋溢着笑容,承载着丰收的果实回到了中华医院的心脏门诊科室,担任医院的心脏科主任,开始自上而下的心脏学知识大补习。在全体医务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把中华医院的心脏门诊和心脏重症监护病房搞得十分出色,许多奄奄一息的生命,再次展现出绚丽的生命之光。
后来中华医院要大力发展心脏科室,在1989年时任命我为管理经理,专门负责辅助治疗、放射治疗、药物采购等业务,这对于整个医院的心脏科室的医疗水平,将是一个极大的提高。
为了在当时备选的十多个厂家中购买到质量与价格都合适的仪器,我让生产厂家都来做仪器测试、介绍仪器的特点等。经过几天的整理,我从中选择了五个厂家的仪器作为候选,上交到副院长处让他来决定。
但是副院长却偏偏做出了一个让我意外的选择,他没有选择那五个候选厂家其中的任何一家。这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如果我在最后的采购确认书上签了字,那么仪器若是发生了医疗事故,于己、于病人、于医院都将是灾难性的。首先,作为一个医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再者,原本可以拯救的生命,也可能会因此与这个世界失之交臂。这是道德与良心的双重考验,副院长见我根本没有要签字的意思,于是便威胁道:“你如果不签,你负责!”我的倔脾气这么多年,都会在抵抗时不自觉地发作起来,回了一句“好,我签!”但是却签在了本不应该经理签字的地方,事情自然被院长知道了,但是我当然也不会惧怕,理直气壮地在院长面前说了理由,“以后要买新的仪器,如果不需要经理来研究的话,你最好叫别人去研究。”与生命相关的事情,我向来都会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