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因为一时的贪念而答应他的合作意向,而且我毅然辞退了这位工作人员。因为对于他而言,这可能只是一笔生意,但对于我,这却关乎着信任医院的千百位病人的生命!
贪念最为严重的要属当时在医院财政部的一位职员,她在长期的财务工作中擅自挪用院方公款达3亿盾(约合人民币224700元),但由于我对院方的日常工作一丝不苟,她心想此事终有一天会被发现,所以便主动向我坦白了一切。因为涉案数目庞大,如果一旦告上法庭而将她入狱,那么医院的钱最终只会分文不归。同时念及她主动自首,而且对自己的行为也深感后悔,所以决定让她以自动辞职的方式离开医院,把所欠账款按月奉回,这样才没有给医院造成很大的损失。对于这样长时间危害医院的人员,我通常都不会给予留职的空间,因为那样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你可能在生活中取得了胜利,但如果你违背良心,你不害怕面对死亡吗?对此,环爱也同样教给我深信不疑,看到那么多曾经努力但却最终失足的背影,她仍会悲痛地说,许多人信主但却又崇拜金钱,很可悲!
爱妻的建议
我的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统管医院上来。在这方面,我是个彻底的新手,本是医科大学毕业,对于管理一家大医院,我没有多少的实际经验。这好比一个国家的宏观经济调控,事关整个医院的生死存亡,这对于我算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2004年,李治良(右一)、黄环爱(右二)与著名中医施小墨(左一),于中华医院合影
2008年,李治良(左二)、黄环爱(左一)与印尼贸易部长(右三),于龙目岛合影
2009年,李治良(中)、黄环爱(右)与上海远大心胸外科医院林志忠董事长(左),于上海合影
环爱看着日渐憔悴的我,心有不忍,时常会以局外人的角度给予我很多有益的建议。她曾经提到过每天医院员工搭公车的辛苦,而且以前我晚上出诊的时候,也曾感受过在人头攒动的公共汽车站拼命地挤上车的痛苦。所以在她看来,我们应该联合医院的员工,一同开办一家由员工自己投钱的投资公司,与一些有经验的公司联合起来做生意,就像公社一般,大家把投资的钱集中在一起,然后做项目,而最终得来的利润就平均分给每一位员工,这样大家就可以用这些额外的收入,购买属于自己的摩托车,而不必每天都要挤公交车。环爱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很多医院员工的支持,而且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环爱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军师”。
坎坷路上的风雨
1985年,我担任中华医院在Gula街小分院的院长时,由于家庭经济环境非常拮据,我每天只得骑着摩托车,披风戴雨走过十公里的路。与此同时,我接到某宗亲会的邀请,进入他们的会所成为驻馆医生。当时我以为是沾此宗亲会会员、同乡岳家之光,而且该会会所与我工作任职的中华医院分院相距很近,每天下班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宗亲会出诊,于是便欣然接受了。
这所宗亲会地处僻静,会员人数不多,因此病号稀少,让我长时间无病人可看。但当时身居逆境的我,也只得安于现状了。
直到有一个深夜,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问诊,说自己气喘得厉害,我即刻拿出家中的一套诊治工具,经过一系列简单的询问和听诊后,我以轻松的语气告诉他跟我去医院拿些药就好。其实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关键时刻的冷静是这个职业所必须具备的要求。尔后我用汽车迅速地把他送到了中华医院总院急诊处,随即转入监护病房。这时我才对病人家属道出了实情:“您父亲患了心脏病!”此时此刻这位病人的家人对于我的话也是大吃一惊。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治疗,这位病人终于痊愈,随后他送给宗亲会诊疗所一台心电仪,作为对我的答谢。原来这位病人是该宗亲会的理事,也是某百年老号旅店的主人。有了这部心电仪,使得我在以后的诊病中着实方便不少。
但是不久之后,宗亲会的理事会主席世代交替,新上任了一位朝气蓬勃的新主席。本该有一番新气象的理事会,却为了表现他的权威和亲民性,而决定在每个周日晨练后带领相关人员私自打开我的诊所,用我的诊病仪器进行测量血压等活动,把诊所搞得一片凌乱。但当时我寄人篱下,有苦难言,只得无奈感慨。
直到过了些日子,我在为一位朋友诊病时,无意间透露出了自己憋在心中许久的苦闷,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听说他随即就致电理事会,限期其两周后必须停止乱用诊所的行为,否则他将以这里会员的身份,上书弹劾以及问责该新任主席,至此我的烦恼得到了彻底的解决。半年后,这位新任主席上门求诊,在看病过程中他询问我与这位朋友的关系,我当时也无心,便说了一句素不相识,自此这竟然成为了事情再次掀起的导火索。
1990年初,我收到理事会的相关通知,即从下个月起,诊所租费提高6倍!这如晴天霹雳般,即刻让我陷入烦恼。诊所虽然收入不多,但在此还算有一个立足之地,但若是加上这6倍的租金,我又怎能继续支持下去?如果选择离开,我就真的窘迫万分了。
正在我彷徨之际,那位曾经仗义相助的朋友又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召集前辈理事,在会上晓以大义:“当年你们收回会所,唯恐再次蒙难,以行善为名,召李治良来坐镇诊所。今天,大环境安定了,你们就过河拆桥,以6倍的租金赶人出门。是不是新主席要引进他的亲信?”话语慷慨激昂,令众前辈面面相觑,不敢耳语。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一位教师出身的“重量级”人物,上门就诊后,他认为前任理事所馈赠的心电仪应该属于宗亲会资产,医生不应再收取费用。但殊不知医学的化验报告纸、油墨都必须由我个人负担,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他还趁机向前任主席误译我的印尼文信,把本是对我的赞语改为贬义,两人联手煽动宗亲会的人心,激起众怒,所以才将我的诊所租金提高了6倍。这前前后后的坎坷与纠结,便在我这位仗义执言的朋友帮助下化解,会议上大家决定租金依旧,尔后一年再议。这样这位朋友一面为我镇压住外部的阻挠,一面催促我另寻出路。
一个月后,印尼泉属会馆召我入驻该会馆诊所。条件定为:第一不必付租金;第二,泉属会员诊病与外来病人所付诊费一视同仁;第三,为诊所新装冷气,电费全免。此时此刻,我才信天无绝人之路,人间到处有温情!
20年后,我早已和当年这位仗义执言的朋友成为知己,有一次闲谈之余,他才告诉我当年为何有那种力量去帮助我。原来当年宗亲会在收回会所时,只剩下一片残破,庞大的修建费致使会方经济拮据,筹款艰难。而当时身为会员的他,因为无意中的一个电话使得所需款项一下子解决了75℅,从而使得修建得以顺利进行,事情落实后他与捐款人双双低调地仅仅成为普通会员,所以自此他在宗亲会却上升至重要地位。自此我才得以恍然大悟。
本来对于私人门诊,我只是想要帮助更多的病人,完全没有任何商业经营的想法,正如环爱常常说,外在的成功并不一定表明内在心灵的成功。我的妻子时时随口吐出的话语,却如箴言般让我有所儆醒与启迪。
我们的爱巢
1994年,在妻子携手与我共同走过多年的苦日子后,我终于实现了结婚之日对她许下的诺言,即让她幸福一生的婚姻诺言。只不过这句话,迟到了26年。
这一年,我们从原来的小房子搬到了拥有四室一厅带花园的大屋子。其实妻子一直对于我没有任何怨言,每每只会唠叨我要多休息,学会照顾自己。因为自从我成为一名医生开始,就从未为自己活着,心里想的、念的几乎都是病人和医院,时常为了医院的事情愁得憔悴万分。环爱深知我倔强的性子,从来都不会阻止我要做的事情,只会时不时地在家中握着我的手,问我饿不饿、渴不渴,她用最简单的话语来告诉我,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