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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把春留住--邢思玮回忆录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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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接着说:“你说思玮,她脾气也不好,你要是打她两下,我们都不说什么,她嘴厉害。小岳子,多好的一个孩子,你下得去手吗你,你真欠抽!”

当时我哥气得直想打老徐,我姐姐姐夫和妹妹妹夫都气得流眼泪,街坊邻居都悄悄抹眼泪。

老徐“咣”地跪地下了,给我哥哥、姐姐们磕头。

“我错了,我哪能打他呀,他是我爸爸。”

我哥说:“我告诉你,别犯混,找抽啊?”

我哥第一次急了,他是教师进修学院的老师,从来没失过态,那次真的把我哥气坏了。

 

心头一轮月,

江河载舟行。

儿如高山靠,

大树缠青藤。

藤蔓高攀着大树才能茁壮成长,藤蔓借助大树的高度才能绽放出全部的色彩。但是有那么一棵藤蔓,有那么一棵发育不全的灌木,展现出奇特的景象。低矮病态的树紧紧地攀附着身边粗壮的藤蔓而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滋润。

住在雍和宫8.7平米的房子里,儿子慢慢地长大,个子蹭蹭地往上长,小学6年级时就已经1.76米了,儿子再也不能和我们挤在一张床上了。

老徐是搞建筑的,就找来一些别人拆下来不要的破木头料,在房子旁边搭了一个棚子,下雨时漏雨漏得厉害。又买两块破木板,给儿子搭了一张床,特别薄。地方小得连个正经的床都搁不下,儿子特别可怜。

夏天特别热,蚊虫叮咬。下雨的时候,知道我儿子怎么睡觉吗?儿子在盖的被子上再铺上一个大塑料布来避雨。毫不夸张,遇到下雨天,儿子脑袋上顶一个草帽,扣在脸上,不这样,房檐的水都嘀嗒到脸上了。后来,儿子长了大片大片的湿疹,就跟风疙瘩似的,到医院打葡萄糖酸钙,还得输激素,用地塞米松湿疹才能下去。儿子从来没有任何怨言。被子都是潮的,盖在身上能不起湿疹吗!儿子现在只要一沾雨水,身上就起湿疹,已经落下病根了。

白天没法晾被子,房东不让晾。我家房子的外面是卖卤煮火烧的,肠子、肚子搭在绳上,根本没法晾被子。有一个街坊不错,说:“邢姐,您把被子拿我们院子里给您晾上。”

天气潮湿,衣服晾不干,衣服从来没有正经被太阳晒干过。因为门口只有一棵树,还有乱七八糟的虫子屎。树上拴一条铁丝晾衣服,大概一米的空间,还得放我儿子和老伴儿的自行车、我的残疾人三轮车,根本就没有地方。

还有一件事情。儿子上中学时,既是班长又是大队长。到放学时间,如果儿子没有及时回来,我就特别着急,老徐就说:“我上学校去找找他吧。”

老徐就找到了学校。儿子的老师叫殷悦,老师说:“对不起,徐师傅,他不是班长吗,我们留他开班干部会来着。”

他上来就告诉老师:“不就是一个破班长吗,我们不当了,到点不回家,急死他妈呀?这孩子不回去,他妈就吃不下去饭,着急。”

我儿子当时就硬着头皮,对老师说:“殷老师,您别跟我爸爸一般见识,我爸爸心眼儿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好。”

当时老师就哭了,老师说:“我不对,我不对,我不应该留他。”

儿子,我一生的骄傲

儿子回来对我讲:“我怕我爸打老师,我就后脑勺对着我爸,让他打我,也护着我们老师。”

儿子和殷悦老师的关系特别好,现在儿子还和老师联系着。殷悦老师现在美国定居,时不时还给我儿子来信呢。

有一次,老师过生日,学生都去了,老师的爸妈说:“谁叫邢哲呀?”我儿子站起来了。“果然不同凡响,不一般啊,这可是你们老师的得意门生,我们殷悦三句话不离邢哲,老说我有一个学生,特别优秀什么的,就是家境不好,以他为荣。”

殷悦老师对儿子的帮助特别大,小学的孙新老师对儿子也特别好,杨老师对儿子也特别好。短短的求学生涯中,儿子遇到了几个好老师,当然,也是因为儿子的乖巧、勤奋、聪明赢得了老师的喜爱。

但是有一次,儿子竟然逃学了。等他乐乐呵呵地从外面回来,我第一次生气地拿皮带抽他。

“妈,我放学了。”

我说:“你上哪儿放学了?”

他开始不想说,我说:“你给我跪下!”

他跪下了,我拿着皮带一边抽一边问:“你为什么逃学?跟我说!”

孩子哭着说,语文老师让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儿子没法写,自己跑到地坛公园待了半天。

“妈,你原谅我,我不是想逃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写那个作文题目,我没有享受过父爱。”我抱着儿子失声痛哭。看着他那被我用皮带打肿的屁股,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打那么狠,是因为我特别希望他要强,他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从来没有那么打过他。

儿子从我这儿继承了坚强、永不言败、善良、有志气的品质。

我母亲轮流在几个孩子家里住,我们家没有地方,自己还不够住,所以就没有接母亲过来住。有一次,我姐夫多喝点儿酒开玩笑,却出现了悲惨的一幕。

双休日,老徐用三轮车驮着我,带着我儿子去姐姐家看我母亲。

吃饭的时候,儿子觉得没法接姥姥住,心里感到一种亏欠。儿子跟姥姥的感情特好,是姥姥把他带大的。老太太已经看不清了,得了白内障。儿子就总给姥姥夹菜,我姐夫特生气,“小子,你献什么殷勤,嫌我们对她不好?接你们家去!

我说:“大姐夫,你说这话过分了,一个孩子,他有什么错?你有什么气冲我来!”

其实姐夫对我家老徐有气,对我们不接母亲有意见,意思是“凭什么你们都不接?”当时只有三家能轮流,我妹妹家、小哥家,还有姐姐家。大哥那儿养着老丈母娘,二嫂子家老丈人在,我没房子,想养母亲养不了。所以,姐夫心里不平衡。

其实姐夫心眼不坏,他14岁参加革命,革命烈士家庭出身,那天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

老徐也挺给劲儿,把筷子往那儿一放,“大姐夫”,其实他比我姐夫还大,“大姐夫,说这话是开玩笑呢?你要是开玩笑,我就当一个乐儿,如果不是开玩笑,我可不是吃素的!”

我姐夫说:“没开玩笑!”

老徐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不是开玩笑,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儿子?”

我姐夫说:“呸!你也配!你儿子?你有那命吗?”两个人吵起来了。

我儿子就跪在地上了,“求求大姨夫、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给姥姥夹菜。”特可怜,“姥姥,您要是不嫌我们家地方窄,就跟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