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好动,遇险落水
但我也有挨老师批评的时候,因为我从小就特别好动,爬树,掏鸟窝,什么都干。我看见鸟窝就爬上树掏鸟蛋,别人不敢上的我都敢上。我胆儿非常大,也经常惹出麻烦。
有一次,我看见日本人的住宅里种着西红柿,就想偷西红柿,但院子周围都是很高的围墙,院子里还有狗,进也进不去。我就想了个办法:拿个竹竿,用纱布和铁丝做成网兜,再弄个刀片,把刀片插在竹竿前头。那个刀片非常锋利,我把竹竿伸进去,用网兜套住西红柿以后,使劲儿一捅,西红柿就被刀片割下来掉到纱布兜里了。靠着这个办法,我偷了不少西红柿,非常开心。
但这个事被我一个同班同学告到了老师那里,老师严厉地批评了我。我很生气,觉得他太不够朋友了,和我一起吃了西红柿还告我的状,后来我母亲知道了,也特别生气,还为这个事狠狠地揍了我一顿。她生气的是我们家没穷到买不起西红柿,我还去偷别人家的,而事实上,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小孩子贪玩儿而已。
那时候我还用胶皮和树杈自己做弹弓,做泥丸,打个家雀或者乌鸦什么的。我打鸟打得很准,同学都很佩服我。但是后来捅了一个大漏子:我把邻居家养的鸽子给打下来了,母亲赶紧又去给人家道歉、赔钱。
这些事儿都说明我好动、贪玩,而且凡事好动脑筋,能玩得跟别人不一样。但是有一次就真的玩大了,我差点掉进河里淹死。
记得那是1939年“龙抬头”(农历二月初二)那天,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非常冷。河面上都是冰,但河水实际上已经开始融化了,老人们都讲,开化以前河水是横冰碴,开化以后就是竖冰碴了,冰虽然还冻着,但是经不住人站了。
那一天,我跟好几个同学去河边玩儿,他们谁也不敢上河面,就我敢。我说:“我上去!”就往冰面上走,他们都在后面挺害怕,说:“危险!危险!”“没事儿!”我一点也不怕。其实冰面下都已经开化,水流得很急,但上面都是冰雪覆盖着,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我走上去以后一下子就掉进去了!那时候我还穿着棉裤、棉袄呢!
那些小朋友看我掉进去了,谁也不敢救,全都跑了!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我如果不是反应快就淹死了,因为水一直还是流的!当时我灵机一动,使劲一蹿,就爬到河的那边去了,一站起来我就迅速往岸上跑,一路跑回了家。我拼命往家跑,身上全部都结冰了,就像盔甲一样。我一边跑一边哭,真是吓坏了,差点儿被淹死啊!等我跑回家,母亲看到我这样子真是气坏了,也急坏了。她把我打了一顿,还赌气地说:“该死的,怎么不淹死你!”其实她是着急的,又生气又心疼。后来母亲把我的衣服全都脱掉,让我坐在火炕上,拿着被子给我捂,还给我喝姜汤,这才慢慢暖和过来了。
这是我在小学时比较紧急的一次情况,要不是我当时反应快,情况真的就危险了。
转上高年级
后来我上完小学就转校了,转到永定路上高年级。我主科里语文、数学、地理、历史这些都很好。但副科很拉分,尤其是音乐和体育,我五音不全,唱歌不好;不爱运动,体育也不行。
记得特别清楚有一次学校组织运动会,我们班上参加障碍接力赛跑。跑道前面有装泥鳅的四个盆,要求你跑过去以后抓住泥鳅再继续跑,中途还不能掉。别人都很痛快就抓到了,我怎么也抓不到,那泥鳅特别滑,特别难抓。而且我太胖,跑得也慢。后来同学都埋怨我,因为我把班上的体育成绩给拉下来了,体育老师也很不高兴。
但那时候考核有个规定,副科成绩再不好也给60分及格分,不能给不及格。所以我的体育总是60分,总体来说副科给我拉分拉得很厉害。
但是我画画非常好。我画的两幅画《奇袭珍珠港》和《吕布三战刘关张》得到老师的交口称赞。我们的绘画老师王维说我很有绘画才能。
后来我想,这大概就是书画同源的道理。小时候爷爷教我练书法,这个和画画非常有关系,就把我画画培养出来了。学校把我的画贴出来展览,还作为保留作品。那时候我跟老师去公园写生,粉笔画和水彩画我都画得很好,所以老师特别喜欢我,对我特别好。甚至有一回绘画课考试的时候,我生病了没去学校,老师还给我打了100分。同学都有意见,说我没参加考试怎么还得这么高的分。老师就说:“考核学习成绩不仅在课堂上考,平常成绩也要考核。”可见老师对我非常好,我很感动。
不仅如此,我雕刻也很好。我写了“精忠报国”四个字,再拿一个木板子刻出来。因为字写得好,刻得也好,老师很满意。
永定路小学离我家很近。我们住在无线电街13号,从这条街出来走200米左右就到我们学校了。
我上过的四所小学里,因为都是半路插班的,待的时间都很短,所以没有什么真正很好的朋友。
亲历日本统治下的中国
我小时候家里在农村,对外接触不多。上学后由农村到城市,见到的就多了。首先是要饭的乞丐很多,随处可见。
再一个,日本人生活非常优越,但对我们歧视得很厉害,我们当时是“满洲国”人。日本人虽然不全部都是坏人,但对“满洲国”人都非常刻薄,他们似乎有一种绝对的种族优越思想:“我们是优等民族,你们是劣等民族。”在学校如果有日本人,他不会跟中国人交朋友,他根本就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理他。
另外,我父亲母亲对日本人也有看法。我大哥有一次捅了大娄子,他把日本小孩给打了。他觉得日本人瞧不起中国人,很生气,就把日本小孩打了一顿出气。结果好多日本人上门来闹事。幸好我父亲之前去日本留学,日语很好,他跟人家解释,赔礼道歉,最终平息了这场风波。
在小学期间,我生活在日本人统治下的伪“满洲国”,没有感受到战乱,生活也不算太糟糕,但是有一点是很特殊的:在“新京”很多街上,尤其是繁华街道,日本人特别多。还有一点让我惊讶,日本人里寡妇特别多,而且寡妇都养狗。听父亲讲,这种现象很多是因为当时日本征兵规模很大,男人都去当兵了,很多人一去不回,所以日本寡妇特别多。而且日本人家里的孩子不多,不像中国人家家都有十来个孩子,他们就一两个孩子,有的甚至没有孩子。平时他们和中国人也没什么往来,语言不通,基本上不太说话,他们也看不起中国人。
第一名考入长春第一国民高等学校
1942年我从高小毕业了,面临中学的入学考试。那时候考试还很严格,考试的科目有语文、数学和日文。
由于我一直学习优秀,入学考试的成绩也非常好。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长春第一国民高等学校,而且还是班级年龄最小的学生,当时我只有11岁,是班里最小的。后来老师就给我一个定位——“学得最好、年龄最小、最淘气”。
当时伪“满洲国”的新京有“三高”:一高是学工科的,二高是学商科的,三高是学农科的。这三个学校是分科的中学,学习的内容完全不一样。一高是最难考的,因为它是工科的,毕业直接进入新京工业大学。另外还有一个女高,就是女子中学,我大姐在那学习。那时候长春就这4所中学。我考上了一高,学了电气,当时我二哥在二高学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