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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孙维韬回忆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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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我在家里时爷爷给我讲的《三字经》什么的都比这些难,所以学校的内容对我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我学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儿。而别的农村孩子家里根本没有学前教育,他们就觉得很难。我因为有了父亲和爷爷奠定的基础,就显得比较突出。

我天生记忆力好,学东西非常快,再加上学的内容这么简单,我感觉很容易。就连老师都很惊讶,不明白我怎么能学得这么快。她觉得她讲什么我都会,特别开心,总是夸奖我。那时候我长得很胖,很招大人喜欢,老师见到我就觉得这个小孩儿很精神、很好玩儿。我小小年纪就很好胜,每堂课老师提问题,我都第一个举手,而且每次年级考试都考第一名。所以在学校里,老师同学都认识我,我自己也很得意。

在正蒙小学的时候,我班上有二十几个同学,都是本村的孩子。有很多同学不爱学习,觉得学习很烦、很累,根本学不进去。他们上课时候打盹,下课铃还没响人就跑走了,有的同学上课还不守纪律。但我不一样,我很爱学习,上课很守纪律,因为在家里爷爷就教育我们首先要尊重老师,所以我们对老师非常尊重,老师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当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同学不爱学习,而我很爱学,这样我和同学之间的差距就很大。

那时候的学校也没有家庭作业,上课老师教,一下课学生就都走了。

正蒙小学设备很简陋,没有什么娱乐设施,连操场都没有。我们大伙儿就只能你追我、我追你,跑着玩儿。印象中最有趣的就是弹玻璃球:同学们在土地上挖个小坑,比赛弹球,看谁能把玻璃球弹到小坑里,看谁弹得最准。这也是我们那时候玩儿的最多的游戏。

第一次转学

我在正蒙小学读了一年,1937年我父亲进修回国后,我们全家就随父亲搬到哈尔滨去了,我也没在那个小学继续读下去。那时候父亲担任哈尔滨道里十四道街邮政局局长,我们住的房子就在邮政局里头,楼下是邮政局,楼上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父亲给我们联系好学校,我们就到离家不足50米的十四道街小学上学,它在小街巷子,老师都很好。我去上学非常高兴,我特别爱听老师讲课,老师很喜欢我,后来老师和校长都对我非常好,还给我照相。

这个小学现在改名叫尚志小学,因为十四道街改成了尚志街。我们原来用的房间现在也已经翻新了,房价比以前贵好多了。

大城市,新学校,快乐的小学生活

这个小学和正蒙小学真是有天壤之别,条件比那里好多了。房子是俄罗斯风格的,屋子很敞亮,黑板、桌子都很好。

来到哈尔滨以后跟小时候在农村完全不同。到处都是俄罗斯风格的建筑,能吃到酸黄瓜、黑列巴和香肠这些以前根本吃不着的东西。哈尔滨在当时被称为“东方小巴黎”,因为1917年“十月革命”以后,很多俄罗斯人都涌进哈尔滨来了,他们占的人口比例很大。哈尔滨中央大街保留了一些俄罗斯风格的建筑,这些建筑造型很漂亮,虽有些年久失修,但是后来经过休整、装修后外形全部保留了原来的风格,不像现在北京建了很多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现在走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还是1937年时我看到的样子。

新学校,新感觉

第一次到哈尔滨,我见到这么大的城市感到很惊讶、很新鲜,心想:“这么大的城市,这么漂亮!”这里的建筑都是欧式的,伙食也完全不一样。我到十四道街小学以后,吃的是面包、酸黄瓜、俄式香肠,喝的是牛奶和格瓦斯* ,和原来在农村吃的苞米子粥、窝头完全不一样。感觉我父亲回来后把我们一下子由农村带到了天堂,我们都非常高兴。

到十四道街小学之后,我上二年级了,明显感到所学内容比正蒙小学深多了,还增加了算术和历史。还有一点感觉很特别:这个学校有一些俄国小孩,跟我们合校在一起学习。他们看着都是外国人的样子,但他们在中国待得时间很长,都会讲中国话,平时都和我们在一起玩。

学校离家很近,一般中午饭我都回来吃,有时候父亲也会给我1毛钱或者5分钱,我就在学校吃面包圈,喝格瓦斯。那时候小学校里基本上都喝这个。中午放学的时候,卖格瓦斯的人推一个大木桶过来,一分钱或者是两分钱一杯,小学生就排队买,然后再买点儿面包圈,就这么吃中午饭。虽然回家也可以吃,但是我们都不愿意回家吃,小孩儿恋校,都愿意待着在一起玩儿,边玩边吃很有意思。

在城市里上学,玩的东西也不一样了。课余时间我们玩丢手绢、捉迷藏,而这些农村都没有。还玩拍纸板,就是拿纸板做成牌,有圆的有方的;有大将、上将、中将,比赛的时候两边各拿一个拍,拍翻了就算赢。

最好玩的就是“抠彩”了。“抠彩”类似现在的抽奖,在一个箱子扎上窟窿,里面有的装两块糖,有的装铅笔,有的是空的没奖,装完之后用纸把窟窿糊上。玩的人自己选择好了就去捅那个窟窿,每人只有一次捅的机会。有人捅着了一块糖,有人捅着了一支铅笔,还有人捅完了什么也没有。这个游戏小孩都爱玩,虽然奖励的东西很少,但抠着东西了让小孩都有一种成就感。

会教课的何老师

给我们上课的一位姓何的老师给我留下非常深的印象。何老师教课很好,也很会掌握小孩子的心理。他每次上课都带点自己买的好吃的放在桌上,谁答得好就给谁奖励。东西都不贵,只是些时令的好吃的,比如说夏天的草莓、杏和樱桃等等,但吸引我们小孩子也足够了。

这种情况下我得的奖励最多,因为别的同学都不敢举手回答问题,我就很勇敢,总是举手,而且都是第一个。踊跃举手发言似乎成了我的一种学习习惯,一直到我后来上了大学,在外语学院学习的时候,也都是第一个举手的,老师们都知道我愿意抢先回答。当然有时候我也会答错,但答错了也不会受罚,只是吃不到东西而已,顶多大家一笑就完了,我也没任何损失。那时候我心里一直这么想的,一点负担也没有。

所以在学习过程中,我感受最大的就是快乐。那时候我们不像现在的学生负担那么重,放学还有很多作业要做,我们都过得无忧无虑的,同学之间处得很好,小孩儿都心心相映,都很单纯,也不会算计,而且很少打架。

再次转学

在十四道街小学上了两年,1939年我们全家又跟着父亲到了长春,因为一纸调令把父亲调到了长春。长春那时是伪“满洲国”的首都,叫做“新京”。我父亲被调到那儿的邮政管理局当储蓄科科长。虽然是平调,但是规格高了,从哈尔滨一个街道邮局的小局长,调到算是地位最高的邮政管理局的一个储蓄科科长,相当于现在的银行行长。所以父亲很高兴调去,我们一家又跟随他来到长春,先住在四道街。到长春后不久,母亲就生下了弟弟孙维凤。我和哥哥、弟弟转入伊通河畔的龙王庙小学学习。

记忆力超群,备受重视

这个小学也是一般的综合性小学,到小学四年级就完了,没有高小。我到这个学校已经四年级了,待了一年以后就升入永定路高小了。这一年,给我印象非常深的是于老师,他全名我记不太清了。

于老师教一些简单的诗和小文,也给我们讲一些故事,比如“岳母刺字”、“孔融让梨”等等,然后让我们复述。我的记忆非常好,所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难怪你从哈尔滨调来,什么都能记住,不简单!”我从小记忆力就很好,而且非常突出的是我复述能力特别强,老师讲的我都能完整复述出来。于老师几次在班会上表扬我,说:“孙维韬,你记忆力这么好!我在课堂讲完的,你一字不落的都能记下来。”而且我是转学生,和当地的学生还不一样,他们是从头学的,我是半路插班的学生。一般老师对原来的学生和插班生的看法完全不一样。我的聪明给于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表扬我,而且父亲去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还专门跟父亲提:“你的孩子真聪明,你好好培养吧,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这话让我父亲也感到非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