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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孙维韬回忆录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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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十年受益匪浅

他甚至为了坚持说真话把毛主席都得罪了。“大跃进”的时候,全国上下都搞“大跃进”,部队也跟着“大跃进”,刘亚楼就说:“我们的部队不跃进。”有人听到了就到毛主席那汇报,说他不听指挥。毛主席知道了非常不高兴,说:“刘亚楼那个人,谁的话也不听,就让他说去吧!”没想到刘亚楼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偃旗息鼓,相反,还赶紧去找周恩来、刘少奇、罗瑞卿这些高层领导,请他们去跟毛主席解释,希望毛主席能谅解: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因为空军是特殊兵种,绝对不能跃进,跃进就要摔飞机,那样空军就完了。

请了一帮“说客”再三解释后,毛主席终于一笑,说了一句话:“刘亚楼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这一句话就说明毛主席理解了刘亚楼,不再追究他了。这句话可太重要了,有了这句话就避免了空军搞“大跃进”,也在无形中避免了很多潜在的问题。可见刘亚楼在高层领导面前都坚持说真话,坚持按照客观规律办事,这真是难得的优秀品质啊!

工作高标准、严要求

在日常的生活中,刘司令员非常关心同志,非常体贴人,但在工作时,他又是说一不二、一丝不苟的。

刘亚楼工作时有个最大的特点:他交待任何任务都非常细致,非常认真,而且有原则,有方法,出现了问题怎么办他也考虑得非常周到、非常严密。

比如在杭州编条令的时候,他给我下的命令,说:“孙维韬,明天你要把这个材料弄好,早上八点半钟准时交给我,能不能完?”

我说:“没问题,可以完成任务。”

之后他还再问一下:“还有问题没有?”

“没有!”

“那好,赶快去执行。”

这种情况下我答应了就一定要按他的要求全部做好,如果有困难可以提前跟他讲,但如果答应了却没完成任务,他一定非常生气,非批评人不可。

记得那天我们小组就连夜加班。第二天早晨,材料完成的时候我一看表,都8点45分了,比他的规定晚了15分钟。我赶紧跑步去送材料。

一开门,他看也不看我,直接问:“孙维韬,现在几点钟了?”

“8点45分了,我知道超过了时间,请首长原谅!”我怯怯地回答。

没想到他把材料“啪”地一下扔在地上,生气地训斥我:“现在一个战斗都结束了,你现在拿来已经晚了!”

我赶紧捡起来,解释说:“我们实在是没来得及,耽误了时间,请首长批评,我检讨。”

但刘司令员还是不依不饶:“我告诉你孙维韬,作风是无形的力量,我们平时就要像作战一样养成良好的战斗作风,这样才能带领好部队。”他在平时工作也和战斗时的作风一样,一丝不苟,要求非常严格。我们这些跟着他工作的人虽然都非常辛苦,但是也养成了良好的作风,心里都暗暗佩服他。

带领我们游杭州

记得有一天,我们组本来想加班,哪知刘司令员也来到了办公室。他看到我们都在,就说:“今天不要加班,毛主席讲了‘劳逸结合’,列宁也讲了‘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今天我给你们当向导,领你们去参观杭州。”然后他就当真派了车,带我们组里七八个人出去逛杭州,一路走一路给我们讲解,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导游”。

每到一处景点,他都详细给我们讲解由来和典故。什么叫“平湖秋月”,什么叫“玉皇山”,什么叫“虎跑”,他都给我们讲了。而且他很高兴地跟我说,他非常喜欢诗歌,准备把杭州的十景都编成诗,要我给他记录。

走到“狮峰山”的时候,他沉思一阵,就吟出诗句来:“龙井有井却无龙,狮峰有狮不咆哮。”吟完这两句诗就给我们讲起了狮峰龙井的来历,还告诉我们这清明前的狮峰龙井是茶中极品。后来参观雷锋塔时,他又做了两句诗:“雷峰坍塌白蛇舞,玉皇山上观虎跑”。

那一天的杭州游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特别有趣,让我们几个大开了眼界的同时更加敬重刘司令员:他不但有军事领导才能,还会吟诗作对,为人非常平易近人,有人情味。

工作十年受益匪浅

知错就改

刘司令员虽然是个首长,但他一贯非常谦虚,逢错必究,知错必改,说起这个,还有个很有趣的故事。

有一次召开领导小组会时,刘司令员提倡各组要相互交流经验,不要闭关自守,也不要妄自尊大,他就引用了一首词来说明问题。那首词的内容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他一说完,就有一个同事问他,这首诗出自哪里。刘司令员想了一下说,出自《红楼梦》里王熙凤讲的一句话。

散会之后,我就自己下去查,发现这诗不是王熙凤讲的,我就直接去找司令员了,告诉他今天在会上讲错了。他很惊讶,问:“那是谁讲的这首诗?”我说:“我查了材料,这是清朝末年作家褚人获的《狐瓢记》里记载的一首词,词的作者是元代书法家赵孟頫的夫人管夫人*。”他听完后,说:“哎呀,搞错了,搞错了!不得了,开会,马上开会!”立刻就召开小组会,更正这件事。

他作为首长能立刻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马上更正,这是很难得的品质。他一直跟我们讲:“承认错误是提高威信,绝不是降低威信。”作为领导干部,他这样的思想意识太可贵了。

言出法随 以身作则

刘司令员还有一个优点:以身作则。他制定的规定他自己都严格执行。

比如他规定我们要节省纸张,不要随便浪费信封,要把一个信封反复使用6次:第一次用正面写,反面写第二次,信封里面翻过来正、反面各写一次,再用墨笔各写一次,这样一个信封用6次,就可以节省很多信封。但是他眼睛不太好,我就劝他说,别人可以省,你就不要省了。他说:“这样想是不对的。我是一个规定的制定者,首先就应该是模范的执行者,唯有这样规定才有力量,别人才信服。凡是我规定的每一件事情,我刘亚楼必须模范地执行,才可以变成力量,否则规则就等于空话。”

他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我在他身边工作,确实感到他说话就像板上钉钉子一样,不说便罢,只要一说绝对是言出法随,而且说到的绝对做到,绝不打一点折扣。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司令员就搞例外。

就连参加党支部会议这类的事情,他也坚持以身作则,从不例外。如果遇到事情不能参加会议,他一定会亲自主动跟支部书记、党小组长请假,说明自己不能到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