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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孙维韬回忆录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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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尼柯夫对中国人民、中国老红军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这让我非常感动。

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中将是俄中友好协会第一副主席、俄老战士协会主席。他参加过东北抗日联军,和杨靖宇、赵尚志、李兆麟是战友。后来杨靖宇牺牲,东北抗联部队中的一部分人撤到苏联,成立了抗联教导旅,后改称88国际旅,旅长是周保中,政委是李兆麟。伊万诺夫就在这个旅中工作,当时是一个中尉。

他自己给我讲,那个时候他听过刘亚楼讲课,因为刘亚楼在远东就负责这个旅的政治教育,他自己编教材,自己讲课,而且用中文和俄文都可以讲课。伊万诺夫说:“刘司令员很有学问,而且很有口才,他的俄文也很好。”后来他在中国当过两届的驻华武官,在中国待了8年。

2007年我们中俄友好积极分子代表团出访俄国,由他接待我们。那时候他已经是俄中友协会第一副主席、老战士协会主席,已提升为中将了。使大家感到非常意外的是,他在接待我们的会议上,突然拿出一张他珍藏了好几十年的照片给大家看,他说:“这些都是我的战友,我永远不会忘掉他们。”大家一看,他拿的照片上有杨靖宇、李兆麟、赵尚志和赵一曼。这真是很珍贵的照片啊!

他一直对中国非常友好,晚年了还特别想回到中国来看看。因此,他也参加了2008年中俄老战士电视荧屏会。

2007年在莫斯科,与老朋友合影

左起:航联会会长刘韫,孙维韬,俄中友好协会第一副主席、俄老战士协会主席伊万诺夫中将

马斯卡仁柯(1922~)

空军少将,苏俄英雄协会主席。

和马斯卡仁柯少将的会面非常有意义。我们2007年出访俄罗斯是他接待的。他是苏俄英雄协会主席,为什么叫苏俄英雄协会?苏联在二战期间涌现了22000名战斗英雄,有的是一次英雄,有的是两次英雄,还有的是三次英雄。这些英雄的名字全部被刻在了二战纪念馆中的大理石碑上。五十多年过去,这两万多名英雄中有很多人已经去世了。现在健在的几千名英雄都受到国家的优待,所以政府为他们成立了英雄协会,协会的会员都是昔日的战斗英雄,马斯卡仁柯是这个协会的主席。

我跟他的相遇完全是巧合。

我出过一本书叫《血战长空》,描述了苏联航空队支援我们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过程,是一本揭秘材料。那本书中间有一页就谈到了马斯卡仁柯将军。因为他战功卓著,在抗美援朝期间击落了13架敌机,其中10架是美国的F-86飞机,3架是B-29轰炸机。书里还有他年轻时的照片。

在一次宴会上,我把这本书带去准备送给参会的苏联老空军,没想到我竟然把这本书也递到了他手里!当时根本我不知道他就是马斯卡仁柯!我们没有见面已经50年了,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了。他接过书一翻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激动地说:“这是我!这是我!”我还将信将疑:“这是你吗?”他说:“就是我!我认识王海大队,认识刘玉堤大队,我掩护他们作过战。”他一谈完这个故事,我们两个就立刻拥抱在一起,真是没想到,50年前的老战友重逢了。当时我们都很激动,一起回忆起当年他和中国空军并肩作战的故事。

特文宁(1897-1982)

美国空军四星上将。第三任美国空军参谋长和第三任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特文宁四星上将也是在1956年苏联航空节上和我们有过接触。在苏联方面举行的招待会上,我们和他同席而坐。由于这是我国和美国建交之前的第一次接触,所以周总理和刘亚楼司令员都对这次会面格外重视,在出国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掌握了特文宁的经历、性格和爱好,知道他爱打高尔夫球,爱看经典电影。

在莫斯科的招待会上,刘亚楼司令员受朱可夫元帅的邀请发表即席讲话,我一句一句地把讲话内容翻译成俄语。他讲完之后,举起酒杯祝酒:“让我们为世界各国航空人员之间的友谊干杯!”当他的祝酒词被翻译成英文后,坐在朱可夫身边的特文宁上将也站起身来,伸过酒杯,主动和刘司令员碰杯。

这一瞬间,美联社、路透社等很多媒体记者一下子涌到主席台前,争相提问:

“请问,这是不是朝鲜战争结束后,中国将军和美国将军的第一次碰杯?”“这是不是象征着友谊?”

刘司令员满怀信心地回答:“是的!”

说完后全场的气氛立刻活跃了,记者们纷纷把这条重大消息报道出去。

在随后的一次参观中,特文宁让副官把事前准备好的材料从皮包里拿出来看了一遍。原来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事先研究了很多刘亚楼的资料。看完后,他主动走过来,伸出手说:“刘亚楼将军,你好!”刘司令员见状,也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看到这一切,我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一次历史性的握手,我们代表团没有辜负周总理的重托,打了一场漂亮的外交战。

阿卜杜拉(1930-?)

阿卜杜拉是埃及元帅,空军司令,1956年他也受到邀请参加苏联航空节。我们离开北京之前,周总理特别交待,我们一定要和埃及代表团主动接触一次,表示我国对埃及政府收回苏伊士运河主权的行为的大力支持和声援。遵照总理的指示,刘司令员出面在中国大使馆设宴款待他们。

事前刘司令员还特意叮嘱工作人员,宴会一定要用中国的广柑而绝对不能用“血柑”。因为那时候俄罗斯的“血柑”都是从以色列进口的,埃及人和以色列有着民族仇恨,埃及人从不吃以色列水果,以示抗议。

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非常有趣。那天大使馆招待埃及代表团使用的都是高级象牙筷子。我注意到有一个下级军官把筷子偷偷揣到自己兜儿里了,后来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又拿出来了。我就把这情况反映给刘司令员,他对这个很重视。宴会结束后,拿出几双新筷子赠给他们作为礼物。他们个个喜出望外,表示这象征着两国人民的友谊,一定会好好珍藏。

金光侠(1915-?)

大将军衔,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1954年,苏联举行在使用原子武器条件下方面军登陆与抗登陆演习。我们坐专列去参加,朝鲜代表团搭乘我们的专列一起前往。当时金光侠任朝鲜人民军参加军事演习的代表团团长。

他汉语讲得非常溜,而且是东北口音,因为他参加过东北人民抗日联军,是金日成的战友。杨靖宇牺牲后,抗联某些部队被打散了,他就和一部分人退到苏联,成立了抗联的北营和南营教导队,后来改称第88国际旅。

朝鲜战争爆发以后,他回国和李承晚的部队作战。他们部队作战能力很强,是朝鲜人民军中的主力。他们一鼓作气,把李承晚的部队打到釜山。后来他还突破了美军的包围。所以他战功显赫,受到金日成的亲自接见,荣获战斗英雄称号,后来当上了总参谋长。这些故事都是去苏联的专列上他亲自给我们讲的。

他上了专列以后,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金光侠大将的座位被安排得太靠后了。于是,我们就主动让他把座位调到前面,但他却不肯:“那怎么行?你们都是老首长!”任我们怎么劝也不换座位,最后还是中方代表团团长发了话:“我们还是要遵守规定,虽然朝鲜国家小,但是你的军衔比我们高,你还是应该排在前面。”后来朝鲜代表团就排在前面了,我们代表团这种礼让的态度让他很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