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第一机械工业部花了100万美元从美国引进的钛金机出了故障,美国也不负责修理,结果这家企业最终找到长城钛金公司。我们以一种复杂的情感修好了这台机器,其机器至今仍在使用。
上个世纪创业之初,国家对知识产权保护还不够得力,侵权事件不断发生,也成为企业发展面临的一大困难。之前已经跟客户签好合约:“如若违约,不管是本人还是相关的儿子、爱人或者有经济共同利益的人,只要仿制我的设备,就罚款300万。”明明接受合约了,但之后还是照干不误。他仿制我的机器,抢我的客户,让我的设备成为积压品。我质问他,他还大言不惭:“是啊!”我录了音,但由于录音质量不好,得不到法院的承认,说听不清楚。最后这个诉讼终于完结,证明他错了,让我抬手饶他一回。法院出面说:“你要是不抬手,他得把厂子变卖了,他没东西,我判给你也没钱。给您赔点钱算了,意思意思。”所以要搞企业,就免不了有纠纷,为避免侵权,就必须做好专利保护。国家专利保护需要被侵权方提供证据,在侵权案件中每推进一步,都面临很多阻力,给企业带来了很大困难。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内的外语水平普遍偏低,不能适应日益发展的国际商贸交往的需要,这也是制约企业发展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比如说移动问题,分公转和自转。公转叫Revolution,自转叫Rotation,一次自转叫FirstRotation,二次自转叫SecondRotation,但是“三次”,没有这个词儿,查字典也查不出来。我赶紧去搬救兵,找我一个好朋友。他精通好几国文字,法文相当棒,也是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的,搞航天电子。他从法文里找到这个意思,因为法文是世界最标准的,通过这个字又找到俄文,之后才找到相应的英文翻译。当我们把这个翻译稿子交给澳大利亚的时候,澳方教授说:“简直不得了,长城钛金连这个字都知道,太专业了。”其实我们根本不会,转了很大的圈子才找到这个字。
如果我是个英文通,估计市场做得比现在要好多,可惜我不是,都是通过翻译来和客户沟通,翻译往往无法全面沟通双方的意图。因此多掌握几门语言,对国际交流非常重要。
长城钛金得到的理解和支持
在对外贸易的过程中,不少个人和单位都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在事业不断成长的过程中,我也收获了不少真挚的友情。
一次美国VT公司的老板迈克,直接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在北京。我是VT公司的总裁迈克,可不可以去你的公司看看?”我说:“可以,欢迎你来!”迈克来访之后,要回请,让我选时间到他的公司去看看,我如约前往。结果钛金公司的人打电话:“王总,你在美国呢?你照片在这儿,还挂着咱们国旗呢!”为了欢迎我,对方把中国国旗同美国国旗挂在一起。在门前合影的时候,我都没发现,结果北京方面知道了,也算是给国家争了点光。
20世纪90年代末,王殿儒一行在美国VT公司前
王殿儒(右二)、爱人边振伦(右三)、VT公司总经理戴维(右四)
后来跟这家公司关系密切,互相来往。金融危机之前,他们的事业一日千里,很想进入中国市场。他们希望由我们制造他们的部分产品,然后在中国销售,商谈能不能以合资的形式把我们公司并过去。那时候觉得力量足够,没有合并的必要。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有点心动了,合并之后会省掉很多事。经过协商,我们达成初步意向,在中国成立一个“VT长城”。商标都弄好了,结果赶上金融危机,他的公司开始走下坡路,原来有六七十个海外公司,现在只存活了30个,在中国增加就更不可能了。
陌生女孩异国伸援手
1995年,我想硬着头皮到欧洲走一走,看能不能打开一些市场,同时也想访问我的一家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巴尔采斯。这家公司在20世纪80年代初向上海工具厂卖出过一台设备,售价一百多万美元,设备的钻头质量很好。在全国组织的各个进口设备评比中,巴尔采斯排第一。
列支敦士登是位于瑞士和奥地利之间的一个小国,因为免税,巴尔采斯将公司办在这里。那天飞机在苏黎士着陆以后,我凭借仅会的一点英语,让司机帮我到市中心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下。那时候出国住旅馆,对条件要求不高,只要有国际电话,卫生间干干净净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早晨去列支敦士登,因为那里讲德语,而且我的英语也不好,所以就需要个翻译。使馆不在该地,我也不知道找谁,后来干脆到大街上去找人。但在街上,碰见的要么是日本人,要么就是韩国人,就是找不见中国人,哪像现在在国外到处都可以遇到老乡啊。有一次打招呼还打错了,我讲中文对方一点也听不懂。
在一个下坡的路上,我看到有个女孩子在前面走。我在她后面,本来个子就比她高,透过她的肩膀,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封中文的信件在看,我便鼓足勇气走过去。
女孩子开始不理解,哪来这么个人,西装笔挺的,突然跟她打招呼。我告诉她我从北京来,到这儿来办事,但不懂语言,希望能帮忙找个翻译。这个女孩子同意了,要了我旅馆的联系方式,答应晚上给我打电话。
晚上电话打来了,她说:“王教授,我给你找了个小伙子,这两天有空,叫他陪你去吧。但我们都是在外求学,也不容易,帮你也不是无偿的,按我们这儿的标准,一个小时20法郎,您能接受吗?”当时1法郎合5块钱,相当于一个小时100块人民币。因为当时兜里装着不少美元,还带着现金,我就爽快地接受了。
稍晚一会儿,她又打来电话:“王教授,实在抱歉,那个男孩子有事,去不了。既然我答应你了,我不能不管你,要不我明天跟你去吧,我想法安排安排。”我挺高兴:“好吧,明天你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来到我的旅馆。虽然是夏天,但也很凉爽,我们便选择坐火车去列支敦士登。在火车上闲聊时,我跟她讲了我来谈的项目,还有去巴尔采斯的原因。她告诉我说:“我是从上海来读书的,为了能办签证,我在瑞士找了个假男朋友,算是假结婚。后来,假丈夫的父母挺喜欢我,我男朋友也喜欢我了,我们就确定了关系。刚好我男朋友就是你要去访问的这家公司的员工,但是已经下岗了。”
我们到了巴尔采斯的公司,受到了正常友好的接待。双方泛泛地谈了谈,希望互相了解与合作。我说:“我们公司现在的做法叫‘多弧’,你们用的方法叫‘热阴极法’。我知道你们的机器做得挺好,但是请允许我说,你们的原理是落后的,之所以做得好,是因为你们在真空方面太强大,有这么多年的历史,能把原理比较差一点的设备,做得比我们还好。”对方很客气:“因为美国人有专利,受这个因素的限制,我不能做。”但他们用一个比较老的方法,做出了一流的东西。
长城钛金得到的理解和支持
回来之后,女孩子问我:“王教授,你明天下午飞去俄罗斯?”
我说是,飞机都定好了。
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她热情地要我去四处玩一玩:“瑞士你就看过苏黎士,其他地方你都没见过。我男朋友说瑞士很漂亮,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