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久,应潘文石的学生之托,为野外动物考察工作,我参与了空间技术研究院的张声荣研究制作自动动物照相机工作,我们为相机起名“热启动相机”。动物专家考察野生动物时,不可能一直等在原始森林或树林里,等动物来了再按快门,非累死人不可。自动照相机可以帮助动物专家解决这个问题,将自动照相机绑在树上或放在野生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动物来了自拍照相,动物不来相机不工作,非常有意思。
“热启动相机”的工作原理与被摄物的温度相关。动物接近相机的时候,动物身上的远红外线就会刺激相机的敏感元件,然后敏感元件启动相机,即刻将动物照下来。为防止自动相机连续不停地照相,我们专门为它设置了摄影延迟。
动物专家们用自动相机拍下来许多特别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羚牛的照片我特别喜欢。照片中三头羚牛在幽静的夜晚“交谈”,小羚牛与妈妈大羚牛相互对视,小羚牛的眼神充满天真,大羚牛的眼神显得深沉却充满关切,妈妈仿佛在说:“你这么大了,还不听话。”旁边的“阿姨”(动物专家说,两头大羚牛均为雌性)对小羚牛妈妈说:“你小的时候不是也一样!”这样的画面很温馨。照片中它们神情悠然,好像摆好动作等着我们为它们照相一般,这种自然的力量让我们为之震撼。除此以外,我们还有野生熊猫、锦鸡、蝙蝠等夜间活动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似乎都有动人的故事。
夔中羽参加试制的热启动动物相机拍照的《羚牛“教育”孩子》
除了研制热启动野生动物相机外,1998年退休后,我为了在小型无人机上搭载大像幅相机,自己用三合板制作了一个木暗箱617—4×5英寸两用相机,并且为它安装了一个十几克重的小型电视发射机,可将相机上摄像头替相机取的景传到地面,并显示在接收屏上。操作员可根据显示画面驾驶和取景,并及时拍下所需画面。
研制特种相机
用自制相机由无人机上拍摄的中国航空博物馆
为了保障小型无人机的测图精度,由2009年开始,我与同伴符其卫、闫波研制测图用数码航空摄影相机,8600万像素,重1.8公斤。
2011年,夔中羽参加研制的MARSS-Ⅲ测图用数码航摄相机
夔中羽特别摄影技术展
2004年5月,北京景山公园管理处为我在绮望楼举办个人摄影展。因为我发现的“景山坐像”在社会上引起轰动,而且多年积累了不少科技摄影试验的研究成果照片,所以主办方找到我,希望我举办一次摄影展,以此增加一些公园游览的科技文化内容。因为我的照片都很特殊,所以影展的名字就定为“夔中羽特别摄影技术展”。展览的地点在景山公园南门进门处绮望楼里,该殿原是供奉孔子像的大殿,当时整个大殿都为我所用。在北京中轴线上,100年前,我的外祖父夔雨生在故宫北门神武门站岗;100年后,夔雨生的外孙——夔中羽在神武门北的绮望楼举办个人摄影展,您说巧不巧,大概是与北京中轴线有缘吧。
影展上,我倾尽多年拍摄的宽幅全景照片与原有的科研成果一同展出,影展举办两个星期左右,期间参观游人络绎不绝。别人的摄影展展示的都是艺术照片,我的影展特别,展示的多是一些奇奇怪怪,包含生活中既罕见又奇特的景观照片。
2004年5月,在北京景山公园绮望楼举办个人特别摄影展
“玩”的人生
我在几十年的工作中一直保持着“玩”的态度,生活中很多问题都在“玩”的过程中得以解决,至今也算“玩”出一些成绩,现在是时候对一生的工作进行一个简单的总结和评价了。我“玩”的态度可以理解为:将自己的兴趣融合到学习中、融合到工作中、融合到国家建设中,边学边玩、边干边玩,苦中有乐,其乐无穷。“玩”的态度是建立在责任心基础上的,“玩”的同时对自己负责、对国家负责。
时至今日,我经历了许多困难,也曾多次走到死亡的边缘,现在还能高兴地活着,支撑我的就是对自己、对国家的责任心。我一辈子没图过得舒服,而是希望过得有意义,贪图安逸谁都会,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与住高级酒店相比,我更怀念在高山冰川和悬崖上经历的时光,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出差的时候,如果床位不够,即可以安心住在旅馆的地板上,也可以将就住在走廊里,我不觉得委屈。
“玩”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些力不从心,没有了年轻时的精力,身体也已千疮百孔,但我还要尽自己所能“玩”下去。现在我和同伴们正在研究无人机搭载的高级数码航摄相机,自己依然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对自己研究的东西负责,对将来使用者负责。科研人员做事不能马虎,如果马虎、不负责便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国家。
我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仅希望生活愉快,而愉快存在于学习和工作中。人若能看透生活、参悟人生、树立正确价值观,那么同样会有豁达的生死观。死亡曾多次与我擦肩而过,但我仍安然无恙,为什么呢?因为在生活的磨练中,我已领悟了一点生活的真谛。
后记
我在人生的旅途中已走过古稀之年,真切地感到,生命的意义在于个人的奉献。一味索取的人生过于浅薄,人只有奉献社会、奉献国家才能在世上留下生活的痕迹,只有为集体做出贡献,有限的生命才会变得长久,人生也会因此更加充实、有价值。
我对事业的格言:为国昌盛,创造发明,苦中有乐,其乐无穷。我赞同创新,憎恨剽窃、造假。对科研的格言:创新是进步,模仿是踏步,剽窃是犯罪,造假是自杀;对生命的格言是:活一日与生活欢乐一日,病一天与病魔玩耍一天。人生总会遭遇许多挫折、苦痛和不如愿,请不要冰封自己的心灵;请不要让自己郁郁寡欢;请不要抛开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当不幸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时候,应该学会开导自己:“不能被生活打倒,珍惜每一寸光阴,乐观地面对未来,学会爱自己,学会善待自己。拥有健康的身体,乐观的心态,我们才能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青年留学苏联时期,我已经许下报效祖国的诺言,这不是一句空话,留学归国至今,自己一直在科研工作的前线,用一生在践行此承诺!如今我虽一把年纪,但作为一名科技人员,决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我仍然要焚膏继晷,为国家科技事业的发展尽自己绵薄之力。曹操的一句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最能形容我的心境,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再“玩”出一些新东西,玩出一个既精彩又圆满的人生!
在这里,我深深地感谢北京回忆久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及为本回忆录付出辛勤劳动的同志们。
附录一部分奖状及证书
1978年,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1985年,获三委一部奖
1985年,获中共建设部机关党委奖
1989年,获中国民航局奖
1990年,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个人证书和奖章
1990年,获国家科技进步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