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当时你们多久见一次?
王德成:一年半载见一次,主要是通信,偶尔通一个电话。
采访者:你们俩确定关系之后,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王德成:那都记得,至少记得我们领了结婚证以后,她就坐飞机回叶城去了,就是152野战医院,去昆仑山的必经之路,南疆嘛。后来她如愿以偿地从152野战医院调到我们团,调回乌鲁木齐,从南疆到乌鲁木齐好远的,就相当于从北京到长沙的距离,我坐汽车坐了7天才到叶城,新疆160万平方公里,全国960万平方公里,新疆是中国的1/6啊,特别大!她调到乌鲁木齐。我亲自去办手续,开始还不能暴露目标,去找他们政委、院领导批,把手续办完了,这才公开,跟亲朋好友吃个饭。我们坐飞机回到乌鲁木齐,她后来被安排到我们团里的医务室工作。我们结婚把她调到乌鲁木齐以后,她到军区一个护校学习,我在部队当指导员,在山上施工,我们分多聚少。她上学之前怀孕了,孩子就是在她当学员期间生的。肚子大了,男同志都不知道,女同志知道。因为都穿个大棉袄,她的个头儿瘦小一点,也不是很显眼。正好元旦、春节放假,在家里生了孩子,40天以后再到医院去了,好多男学员都不知道,以为她就是在家休了个假。
我们的儿子长到一两个月,她肯定想念孩子,我就把儿子装在旅行包里头,两头露一点儿气,提到医院去。她说:“孩子呢?”我说:“带来了。”也不吭气,拉锁一拉,把孩子从提包里抱了出来。
采访者:为什么放在提包里?
王德成:方便嘛,给他下面铺上褥子,放上奶嘴。其实就到学校那一阵儿,到外头都是抱着,就是怕其他学员知道,保密嘛。
采访者:为什么要保密呢?
王德成:弄得大家都知道也不好,说女学员在这里上学还养着孩子。
采访者:哦,还在上学?
王德成:嗯,虽然是正常的,也不是说偷偷摸摸的,但是不要过多人知道,沸沸扬扬的不好。
我们这孩子出生以后,当时我母亲在家里带,我母亲就说:“我这是老护士。”因为我还在乌鲁木齐陆军学校里担任课程,有教学任务。我母亲是白天值班,我是晚上带。跟我母亲倒着班带孩子。我母亲当时也六十多岁了,不能让她太累着,后来叫我的外甥女来帮忙。我儿子因为是在部队里出生的,我在她那个军医学校去过几次,后来我又调到山西省的夏县武警专科学校,我们坐闷罐子车整个搬到夏县。我有次到南京军区编写军队文化工作教材的时候,把儿子在放在南京托儿所里一个多礼拜。在山西夏县待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又回到北京,在北京军事科学院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搬家,我当时在香山那儿租的房子。后来又到定慧寺,孩子在育英学校上课。儿子他随着军队的变动,也是像游击队一样走南闯北。
采访者:就是说他的托儿所、小学也是在不停地转来转去?
王德成:嗯。像过去当兵的有了孩子,你问他哪生的,像王联是乌鲁木齐生的,但是他走动的地方太多,哪里的山水、粮食、蔬菜都有抚养他的功劳,这点也是感谢老百姓,感谢人民群众,这点我们经常给孩子讲。
儿子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有了自己的子女,一切都比较正常,我也放心了。我曾经有一次在家宴上跟他讲,我说:“王联,我们把你带大,我们尽了责任了。现在带好你儿子王鸿明和姚鸿玉就是你的责任,要把他们带大,一代传一代。”咱们也不像现在有些老年人不放心,要把孙子辈儿也得管起来,有时候跟儿女吵吵闹闹、意见不一致。我过去是“望子成才”的专栏作者,也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教儿子不抽烟也是通过好多方法,到现在为止他不抽烟。而且我跟儿子讲:“爸爸活着的时候不让你抽烟,爸爸不在世了你也不能抽烟,不仅你不抽烟,也要给儿子传下去,不要他抽烟。”因为抽烟太伤害身体了,这是一个插话。
王德成的孙子王鸿民
1990年在租的香山那个房子里住的时候,一天晚上,我突然胃出血,到外边上厕所以后晕倒了,一只手都插到粪坑里边。回来躺在门口。我叫:“小援,小援!我不行了。”她赶快出来,她是医生嘛,一看我不行了,赶快给她爸妈打电话。那时候打电话还是她跑过去的我不记得了。她爸妈来了,救护车医生、护士带着担架,把我平躺着拉到309医院去。胃出血过多,如果那次不抢救,根本没有今天的我。立马输血。当时陈庚田副局长他是办公室主任,带着支票到309医院来。那是我一次大的劫难,当时42岁,这个需要在回忆录里记载。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家庭及感悟
采访者:咱们把离异的事说一下。您是说这个是随缘份,后来夫妻离异了,是协议离婚的?
王德成:对。源头可能要算到玩股票。玩股票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我跟你说,玩股票太伤人。天津的于成山是我的好战友,到北京来也帮着做工作,多次劝我不要玩股票。
采访者:当时其实您已经陷得很深?
王德成:陷得很深。
采访者:亏得太多了?
王德成:包括同学借给我的两三万块钱。后来她都埋怨我这个同学说,不应该给王德成借钱,现在弄得家破人亡的。就是说玩股票是主要的原因,后来感情不和什么的,促使她下了决心。当然中间还有我一个亲戚牛恩全到北京搞贸易公司,在这一点上意见也不一致。加上我当编辑部主任时单位里也闹别扭,不和谐,她生气吧。
当时我境遇也不好,内忧外患。“内忧”就是家里感情危机。“外患”是当时出版社基本上是我说了算,上面的社长、总编是单位所属的中职国家机关的干部兼职的,我在这边有一定的权力。后来,情况变了,我的编辑部主任形同虚设。人在位子上的时候,下面部门的员工、领导对你都是仰望的、巴结着;但是当你失去权势的时候,有的就不在乎了。我的事业不顺,前妻和孩子到外头去,人家也不太理他们。她就感觉太失落了,说:王德成你在单位里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没人缘了。这是第二个原因。玩股票是一个原因,事业不顺也是一个原因。
我们离婚还是她走后门离的。她有关系,她不是在税务所嘛,她认识张三李四,在街道办事处通过协商离异,根本没到法院走法律的程序。我中间还咨询了一下律师,花了10块钱,就是协商离异,财产也没有什么分割的,因为我当时单位的房子是公家的,她最后租了一个房子到外面。
采访者:在您的意识里面,您觉得那是离婚了还是暂时的分家?
王德成:我的意识里头感觉这就算是离了,她也从内心里知道从此和我分道扬镳了。因为手续都已经办了,把我们在乌鲁木齐办的结婚证拿来都交给海淀民政部门了,人家都给我们正儿八经开了离婚证。回来了以后,我当时还多了个心眼,离婚就离呗,征求了我儿子的意见,其实她跟我儿子早早就说好了,叫儿子跟妈妈,跟就跟吧,可能跟着她好些。儿子能受到更多的关怀,女同志心细嘛。既然她早就下这个决心了,离就离吧,那就照个相,我们在自己家里头全家自拍了个照片,就是说我们好合好散,不吵不闹,正常的分开过,双方互不欠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