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结婚
我和夫人的婚礼没有拘泥于传统的婚礼仪式,而是采用当时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的旅行结婚。旅行结婚的地点都是我们提前策划的,每一个想要去的城市都有亲戚朋友接待。我们在旅途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而是一路南下,享受旅行的乐趣。那次旅行结婚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先后经过了苏州、杭州、上海、无锡、南京、徐州。最后,我带着夫人回到萧县老家,拜见我的父母和家人。
夫人之前的活动范围比较小,仅在地质学校学习的时候去过宣化一次,其他时候从未离开过北京城。这次出来旅行,她自然很高兴。从苏州到杭州那一段路,我们没有坐火车,而是选择了晚上乘船夜航。那时正值春天,我们两个人坐在小船头欣赏两岸的景色,晚风徐徐抚摸着我们的脸庞。远处两岸昏黄的灯火映在水面,星星点点。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我们沉浸在京杭运河浪漫迷人的夜景中。我第一次感觉到南方的河水是那样的满,景色是那样的温柔。
1973年,夫人在虎跑泉旁留影
天亮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杭州。我的同学李永光正在码头等待,热情地迎接我们的到来。他找到一间市委党校的招待所,安排我们住下。我们在杭州住了一个星期,玩遍了当地的旅游胜地:西湖、虎跑泉、灵隐寺、九溪十八涧、龙井。我和夫人在九溪十八涧玩得十分开心。我们在龙井看到了天然茶树,因为是春天,还有机会看到采茶姑娘采茶。在山间的茶社,我们用清清的泉水沏上一杯龙井绿茶。山间流水淙淙,路边景色清新迷人,茶的香气沁人心脾。和心爱的人品茶看美景,我想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不过如此。
在杭州逗留一周后,我和夫人便来到了上海这个我生活过五年的大城市。我和上海的几位老同学见了一面,备感亲切,仿佛昨天我们都还是复旦的学生。班上的团支书在复旦校园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于是我带着夫人重游母校,带她走遍了复旦校园我生活学习的每个角落,给她讲校园里发生的每个故事。夫人在这个过程中也加深了对我的了解。她第一次到上海兴致很高,拍了许多照片,留作纪念。
离开上海,我们坐火车来到无锡。我和夫人先到梅园,可惜那时梅花早已凋谢。之后坐小船一起游太湖,来到鼋头渚(yuán tóu zhǔ)这个景点。在一块大石头上我给她拍下了吹箫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恰好是刻有“包孕吴越”的那个绝壁。
匆匆告别无锡,我们赶晚上的火车到达南京。我的同学李成高在南京接待我们。1973年,清查“五一六”还没有彻底结束,李成高还在接受审查。其他的同学都不敢跟他有联系。但是我始终觉得同学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不相信他是“五一六”分子。我们见面后非常高兴,还说起了大学时的趣事。因为他的个子比较高,大一刚开学老师上课点名:李成高。他应声站起来,“到!”老师抬起头,幽默地说了句:“李成高的确高啊。”
李成高带我们游遍了南京各大景点:玄武湖、莫愁湖、秦淮河、夫子庙、燕子矶、长江大桥等。见到南京的一段古城墙,我才知道为什么南京被称为石头城。在明孝陵游玩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为抄近路,没有从明孝陵正门过,而是从它的围墙上走进去的。围墙又窄又高。李成高在前边带路,我在后边压阵,夫人走在中间。结果,夫人走着走着就不敢走了,便蹲了下来。我说:“放心,不要向两边看,向前看,就那几步地,一会儿就过去了。”在我的鼓励下,夫人终于鼓足勇气,站起来走完那几步路。但是事后同学提起这件事也有些后怕,他说:“万一出点事儿麻烦就大了。”夫人在明孝陵玩时,还偷偷地摘了一朵玉兰花,回到住处后插在水瓶里。
在南京我们还去中山陵参观了一番。中山陵郁郁葱葱,是孙中山先生的陵寝。中山像是用大理石雕刻的塑像,雄伟、壮观,令人肃然起敬。但是当时不知道爷爷在方孝孺的亭子上题词,如果知道一定要在南京找找。离开了南京,我们还去徐州云龙山、云龙湖游玩了一番。
虽说其间也有矛盾和摩擦,但总的来说,这一次旅行增进了我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和相互之间的了解。整个旅行计划是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每个地方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在徐州玩完以后,我们便赶回了萧县的老家王座村。伯父家的大哥、大嫂对我的夫人很好奇。他们白天出去了,大晚上听说我们到家了,又非得看看我娶的北京新媳妇是什么样。我们在老家住过几天,父母还专门为我们的婚事摆了几桌酒席招待各门亲戚。我记得干爷和干娘还专门备了礼来喝喜酒。
回老家后,夫人对我的父母很孝顺,表现很得体,父母对她也很满意。结婚后,我的父母也曾来北京住过两次。夫人对我的父母非常恭敬、孝顺。因为她是服装厂的工人,还为我的父母做衣服。夫人按照农村人穿衣的习惯,给公公婆婆买布、量身、裁剪,做了一件中式的对襟外衣,连上边的纽扣都是夫人盘的。
旅行结婚
夫人的姥姥和母亲都是满人,很强调待人接物方面的礼数。我夫人从小跟着她姥姥长大,接受礼数方面的教育。但是那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结束,所以不敢强调她的满人血统。我作为一个农村的孩子,尽管后来到上海上大学,到中国社科院工作,但是自身还是存在农民固有的一些品质。因为我是从旧社会过来,挨过饿,所以我很节俭。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美好的品德。但是在城里人看,我有时候显得小气,或者说不懂得礼数。但我觉得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没有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的家庭情况
我和夫人是晚婚晚育的典型。新婚后不久,哲学所发起了“向大寨学习”的活动。岳母还跟我商量能不能不到大寨去。当时我作为哲学所与工农结合工作的带头人必须起到表率作用,决意去了大寨,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年多。所以直到1977年,我们的第一个儿子才出生。那时我夫人属于高龄产妇,生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头。由于工作需要,孩子出生后我几乎没怎么在家照顾过,都是他姥姥帮忙带大的。我的小儿子1982年出生。小儿子出生不久,他姥姥和姥爷相继去世。父母去世本身对夫人的打击就不小,她自己又要照顾两个儿子。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两个儿子和他妈妈的关系都特别好。
1985年,全家福
1987年,全家在天安门广场留念
我的三弟一直留在农村,但是我侄女董红霞16岁就跟我到北京。一方面,我和夫人没有女儿,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另一方面,红霞来后也能帮我照顾一下儿子。我夫人很疼爱红霞。我侄女也是什么都听我夫人的,包括她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是她大妈来安排的。
1986年,夫人(右)和侄女
我的思想很开放,两个儿子都随母姓。夫人对周总理特别敬佩,所以给大儿子起名为李继周;为纪念邓小平,给小儿子起名为李继平。但在董家家谱上,写的是董继周、董继平。我对姓氏没有太多讲究,都是我的孩子,随母姓也无所谓。大儿子现在仍未结婚,小儿子倒是25岁就结婚了,他现在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的孙女,本该随爷爷姓董。但是她父亲叫李继平,女儿却跟爷爷姓,很麻烦,所以,我的孙女干脆也随她父亲姓李。以后,他们要不要改为姓董,那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事,不必我来操心。孙女的名字是爱人查着字典给起的,李婧萱。“婧”代表漂亮、聪明;“萱”是花草,名字的用意很深。我很喜欢小孙女,周末的时候经常带着她去公园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