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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老翁话人生--王承图回忆录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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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村小学教员,书写《土地法大纲》

1947年,时年15岁的我担任村小学教员,其实村里有很多旧知识分子,但因为出身问题,他们在政治上不能够有所担当,所以农会就推荐了我。

当时小学教员要帮助村农会书写《土地法大纲》等宣传材料,配合农会进行土地改革的宣传工作。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土地法大纲》上的文字很多,需要一个人站在高架上往墙上书写,可以说是集体力活和脑力活于一体。每次站在高高的架子上端着黑墨桶,我都感到恐惧,但也只能拿白土子(当时粉刷墙的材料)把墙刷白,等墙干了以后便用黑墨书写起《土地法大纲》。在墙上写字完全不像在纸上那般自如,尤其在冬天,写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

在墙上书写的力度要比在纸张上大很多,幸得我正值少年,体力还可以,小姑娘是全然干不了这么累的体力活的。

挖银元,做“军帽”

村里原先有个姓杨的大地主,土地改革时已经去世了几年,余下的族人也举家迁往日本,留下偌大的空院子。五台县解放后,杨家大宅就被当作村小学的校舍。据传,杨大地主曾在这个院子的后场(收回庄稼后脱粒的场地)里埋下大量银元宝和银元。此事直到后来院子被当作学校校舍后,才得到证实。

当时,村里的农会组织农民在此场地挖元宝、银元,我也带着学生“凑了回热闹”。

由于小孩子的好奇天性作祟,虽然场子里的土早已被刨得翻了天,但我们还是从一片狼藉中挖出了7块银元,开心地拿在手里,两块银元一撞,“咚”的一声浑润的响声震荡在耳边。我们兴奋地把这7块银元上交到村农会,还一窝蜂地询问银元的用处。农会的人说:“这是你们挖出来的,干脆让大家平均享用。”于是,在取得农会同意后,我拿这7块银元买了几匹土黄色的粗布,给每个学生做了一顶崭新的八路军式军帽,这在当时是十分神气的。记得当帽子带在一群小脑袋上时,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村里神气地走了一圈,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同学们的自豪劲儿。

家家划定成分,人人要戴布条

1947年,五台县根据上级的指示进行了土地改革,伴随着这股改革浪潮,各村首先要进行“划成分”,即根据毛主席所讲的要把村里的人根据土地占有量、房屋占有量和劳动情况划分为地主、破产地主、富农、富裕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和赤贫等成分。

我家被划为“破产地主”,但由于父亲在村里受人敬仰,所以在土地改革的一系列运动中,我们没有受到多大的折磨。那时五台县的土地改革同时伴随着戴有色布条(地主、富农戴白条,富裕中农、中农戴灰蓝条,贫下中农戴红条)以表示本人的阶级身份,因为村里人人都要戴布条,所以在布条上写字就是个重活儿。村里的文化人虽说不少,但大多是地主出身,而且平时的行为也算不上积极,所以在布条上写字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虽然只念到小学五年级,但身为村小学教员,而且表现积极,即使我是“破产地主”出身,但我自身的行为表现也早已弥补了这点缺陷。

为了提高文化,考入简易师范

担任本村高小教员后,我在土地改革运动中深感知识的匮乏,尤其是一人要教授4个年级的复式课程,更觉难以胜任,需要补充新的知识来强化自己。与此同时,学校的编剧、宣传和书写工作也相对减少,一切开始回归正轨。

由于自身知识有限,学校的课我只能负责一、二年级,继续往高年级教的话会有一定的困难。在这样的窘境下,我决定报考新成立的五台简易师范,来充实自身的文化知识。

通过温习,我参加了五台简易师范的入学考试,并且如愿考入。学校的生活很简单,多根据国家的一些政治运动开展活动,如鼓励学生进行生产自救,开展自己种菜等实践活动,解决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家还会根据学校的具体情况给予一定的补贴,确保学校师生不会出现饿肚子的情况。

五台简易师范允许家远的学生吃住在学校,但是像我这样距离近的只能中午在校吃一顿饭,其余必须在家解决。那时学校的午饭不像现在,主要吃的是高粱面做的饸饹(读hé le,一种面食),但却十分难咽。大锅里熬的小白菜上,都会带有一种叫做“油旱”的小虫子。这种虫子在洗菜时不容易洗掉,学校做大锅饭的食堂师傅也不认真清洗,就放在大锅里煮熟,加上水,撒两把盐,舀一勺麻油,泡饸饹的汤汁就算做好了。

我们每人手拿一个大碗,分上一把红面饸饹及一碗水煮小白菜,也顾不得小白菜上的“油旱”是否洗干净了,就这么端着碗糊里糊涂地吃掉。不过就是这样粗糙的食物,也只有一份。那时候,能在学校吃上一顿饸饹就让人感到很满足了。

生活所逼,参加工作

1949年2月,家中的生活愈加困难起来,看着辛苦的父母整日为子女的生活犯难,身为大儿子的我也没了继续读书的心情,觉得为家中减轻生活困难才是当务之急。我与一区公所的区长等人都认识,所以便跑到区公所找区长说道:“我想要参加工作!”区长找区委书记研究了一下。由于区委书记等都在我村下过乡,很了解我,便笑了笑说:“你来吧,当个通讯员!”当时一区公所正好缺少一个负责送信的通讯员,而且我的文化水平当时也属于比较高的,还会写字,符合通讯员的要求。于是,我便开始了通讯员的工作。

做通讯员时,我与其他五六名通讯员一同负责区里的信件分送工作。空闲的时候,我会自觉地帮助区公所的炊事员做饭,或是帮助秘书抄写文件,抄好后再送往县政府。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我都一心一意地去完成,从不计较分内、分外或有什么困难。诚恳的工作态度为我赢得了区公所领导的好评。

1949年4月,区公所动员我入党,但此时我对于这件事情显得十分矛盾,这一切都归因于1948年的“刘胡兰事件”。刘胡兰惨遭敌人杀害在我心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且全国革命的形势尚未完全稳定,我个人又出身于地主阶级的家庭,一项项都成为阻碍我入党的绊脚石。

但是在与我的介绍人——一区公所的组织委员谈话后,他消除了我的顾虑。

“我这个成分是地主还是什么呢?”其实这是我最大的顾虑,毕竟家庭成分不好,一般是不会被批准入党的。

没想到组织委员的回答令我非常惊喜:“从土改的时候你个人就是按中农对待的,怎么能算是地主?”这样才打消了我申请入党的主要顾虑。

终于,我下定决心,在申请表上填上了“中农”两个字,但在写名字时我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填了自己的笔名——王品。这是考虑到万一敌人打回五台县,防止他们以此查到我的身份,完全是为了我与家人的安全着想。

就这样,我正式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在担任通讯员的同时,继续帮助管区秘书抄写各种文件。

机缘巧合,有一天,县政府的领导看到了我抄写的文件,就询问文件是谁抄写的,因此,我便由区通讯员调至县政府担任文印员一职。

下乡组织物资,支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