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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生活记录--我和女儿关牧村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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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对艺术的鉴别表现在各个方面。像在上海演出时,台下非常安静,唱完一首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演出结束,许多观众跑到后台要求签名留念。有的送来鲜花和纪念品;有的观众看她身躯瘦小特意送来麦乳精,意思是让她补补身子;还有位大姐看她穿得单薄还送来件毛衣。这些举动都体现出真正的艺术博得了观众的首肯和热爱。

在苏州,有一位搞文化工作的老前辈非常喜欢牧村的歌,牧村他们在苏州演出7场,这位老前辈就看了7场,后来他说:“我看了8场。”为什么看了8场呢?他幽默地说:“睡梦中又看了一场。”由此说明,真正的艺术是多么深入人心。

到西北银川去演出,气候不适应,牧村他们都病倒了,发高烧,住进医院输液。这时得知有的乡亲从几十里开外的乡下赶来,住在旅馆里等候看他们演出。观众的这种精神激励着输液的牧村拔掉针管按时到剧场演出,得到了观众的称赞和好评。

牧村深深体会到,唱歌如绘画一样,要有一个完整的构思、完美的形象、鲜明的色彩。歌声虽不像画那样可视,但它可显现出是否深情、细腻,通过力度变化和声音的转折起伏等来抒发感情,再通过旋律、音符,把人们引进微妙、优美的画中去……这样演唱的歌,给人一种曲尽意未穷的感觉,使得听众陶醉于现实和理想交织着的画面之中。同时,要想传情达意,首先自己得先动情。《琵琶行》中不是说“未成曲调先有情”吗?以声带情,情真意自深。没有真诚的心灵,就不会唱出美好的歌声。

毛主席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讲过:“文艺的基本出发点是爱,是人类之爱。”人民的文艺工作者,应该将这种爱全心全意地播洒给人民和众多的观众,让更多的人和观众享受到这种爱的幸福。牧村体会到从客观实践出发,首先要从主观上做起,达到爱的目的。与此同时,还必须在舞台表演的姿态上下功夫。像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时,要表现姑娘对爱情的态度,就得醇郁酣畅,一往情深;唱《假如你要认识我》时,就得轻快俏皮,富有弹性;演唱印度民歌《神啊!吹起你的笛子吧》时,就得腰身微闪,似有似无,表现印度人民对宗教的虔诚;演唱巴基斯坦《美丽的国土》时,则主要运用声音力度的变化,表现他们民族的豪爽气魄……

中央音乐学院的学习生活

牧村在天津歌舞剧院几年来的频繁演出和演唱,逐渐觉得若仍一贯自由演唱,就不能适应歌曲的多样性了。为达到音域更宽广、音色更丰富、气息更通畅,为逐渐加强练习假声,扩大音域,做到真假声相结合,她于1984年毅然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师从沈湘教授。牧村住在学院后院深处的临时小宿舍里,在这狭小的4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埋头钻研,以校正往日常用的腔调,在教授的指点校正下试练试唱,逐渐音域更宽了,基本上能适应多样性歌曲的演唱了。

这时候有人说,“关牧村的中音变了,丢了原来的独特风格啦”等。其实,她本来的独特风格依然存在,只是她不能老满足于过去那一张嘴就有掌声的局面了,因为那样的唱法是不能持续多久的,更不能唱多样性的歌曲,也不能适应和满足更多听众的要求。不经过崎岖的小路,怎能走向大道呢?通过刻苦学习,她终于能用真假声混合演唱了。在天津青年歌手比赛中,她演唱了舒伯特的《小夜曲》,获得一等奖。在这次比赛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当时必须演唱指定的古典歌曲,擅长演唱古典歌曲的演员就说:“这回可要比试比试啦!这可不同于舞台演出了。”老师和领导也劝她说:“小关,就不要参加了……”她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因为平时没唱过,领导、老师怕她唱不好,认为不参加为宜。她想,自己是个青年演员,不能知难而退,再说比赛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嘛!于是,她将指定的歌曲录下来,在家里练,在剧场一次次练。比赛中,老师、领导知道她参加了,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可等演唱下来,又都为她祝贺。如果她一直延续和满足自由演唱,不练好真假声结合的混合唱法,就不可能唱好舒伯特的《小夜曲》。

1983年在影片《海上生明月》的拍摄中,施光南老师特地为她谱写了八首歌,其中五首是一组声乐套曲,有抒情的《海蓝色的梦》,有中音大本嗓唱的《渔歌》,另外一首《爱的浪花》,是带有一定花腔女高音技巧的。这组声乐套曲的特点,是艺术歌曲的形式、轻音乐的节奏,它从女低音、女中音一直唱到女高音和花腔女高音区。还有一首歌,音域达两个半八度,像这样多样性的歌曲,没有真假声结合的演唱方法是完成不了的。这也是施光南老师费尽心血为她在歌唱艺术道路上做的综合性的总结。

1991年,施光南写了歌剧《屈原》——这是牧村同施光南老师合作的最后一部作品。在这部歌剧中,牧村饰演南后,设计唱腔旋律难度极大,许多女中音都想一试身手,最后均在这个深度莫测的庞然大物面前退却了。这时,牧村却以扎实的功力艺惊四座。如果没有沈湘老师的指点教授,很难获得这样的效果。当时著名指挥家郑小瑛说:“光南这部作品看来就是为关牧村写的。”牧村同施光南老师十年的风雨同舟,已进入珠联璧合的境界,可这部作品竟成了施光南的绝笔。施光南老师,是她的良师益友,让她不能忘记的是:有次应首都体育馆之邀,在为体育健儿出国送行的晚会上,演唱《盛满香槟酒的金杯》时,她是拿着歌片唱的,施老师严肃地给她指出:作为一个艺术的认真追求者,什么场合也不能等闲视之……施光南老师真诚的帮助和指教给她以极大的激奋和促进。施老师创作新歌时往往都哼给牧村听,帮她定调子、定速度,也不断在音准节奏方面给她出难题,以利于她的提高。

现在沈湘、施光南两位老师已经离我们而去,他们的教导却永远留在牧村心中,他们的谆谆教诲和他们的似海恩情令人永生难忘。施光南的夫人洪如丁女士说:“施光南和关牧村的合作可谓相得益彰。光南遇牧村,他创作的歌曲才会以这么美妙的声音播洒人间;关牧村如果没有遇到光南,也不会演唱出这么多动听的歌曲。”并说:“我非常感谢牧村,光南去世后,只有牧村一直在舞台上、银幕上演唱着光南的歌。她以她的歌声让光南永远活在了人民心中。当我听到牧村演唱光南的歌时,我心里感到无限的安慰,光南在九泉下也会有知!”。

《海上生明月》

中国是个文明古国,文化艺术源远流长,其丰富多彩的艺术形式有着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广泛的社会基础。牧村是党和人民培养起来的歌唱演员,需要到广阔的艺术天地里去学习、探索、追求、攀登。

1981年,剧院决定排练根据《聊斋志异》中同名故事改编的歌剧《宦娘》,领导让牧村饰演宦娘这个角色,塑造一个心地高洁、美丽善良的鬼魂形象,她高兴地接受了,因为她喜爱这个角色,她希望青年男女获得婚姻自由和幸福。她是歌唱演员,唱是可以的,但在舞姿上可要下功夫了。她向舞蹈演员学习走小碎步,在家里对着镜子练,在剧场排练场一遍遍练,遵照人民艺术剧院导演的指导练,终于登台演出了!

宦娘虽因自己婚姻的不幸含恨九泉,但她不愿“前人悲歌后人唱,瑶琴哀丝又重弹”。当温如春和良恭小姐爱情受到种种挫折欲悬梁自尽时,宦娘挺身而出,以歌声热情相助,挽救了他们,使他们得以重逢,一对情人终成眷属。

1982年在上海演出《宦娘》时,上海电影制片厂的领导和从事艺术工作多年的老前辈们观看后说:“行!关牧村不仅歌声美,人的心灵、形象也都美!”于是他们就萌发要拍一部演员自己演自己的音乐故事片。上影厂的作家艾明之、刘琼、白穆等同志特意来到天津家里采访构思,后来艾明之写出了电影剧本《她和她的歌》。经过研究,由于家庭的苦难遭遇较多,眼泪多了些,为“向前看”之故放弃未拍,后来发表在《十月》双月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