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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生活记录--我和女儿关牧村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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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我在师长公馆院内劳作

随部起义

我师于1948年11日1日宣布起义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此之前,我已预感到部队的动向,因为我是师长的贴身侍从副官,同师长朝夕生活在一起,从师长言谈表情能体会到部队的气候。尤其是,在1948年夏秋季节,部队驻防沈阳铁西区担负城防任务。在沈阳中山路师长家里,有时来陌生人,有男有女,同师长谈至深夜,师长嘱咐我注意安全,我心领神会地便意识到来者并非普通人。临走时,师长命我开车送行,当我车开到马路湾附近,客人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就到这儿吧!谢谢,再见。”

在“辽沈战役”中,1948年10月下旬,五十三师奉命从辽中县卡力旗附近渡过辽河至西岸,前沿部队捉到四名解放军侦察员,带到师部参谋处来,作战科长张社民中校同我暗商,简略地向师长回话而得到师长的默许,当天就放了。从这些点点滴滴的迹象中我更进一步了解了师长的思想动向,而我也就在这些迹象中相应地积极配合行事。

当时师部参谋处少校吴宗芳、上尉李震、作战科长张社民对我都特别友好,目的当然是为了我为他们提供方便,与师长接触;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我口中可以摸到师长及部队的行动脉搏。部队起义后,我方知他们全是共产党员,并得知长春留守处的高治中上尉军械员也是中共党员。我在长春时高为什么特别亲近于我,原因也不外乎想摸师长及部队的底细。在长春整团、整营被解放军缴械都与这些内线有关系。他们与我结成盟友,我也就自然在暗中保卫他们同师长的工作安全,这也是我的职责。

在与师长饭余闲聊中得知,许师长系东北军张学良旧部,毕业于东北讲武堂六期,后又留校当教官,吕正操、万毅都是他在讲武堂的同学。西安事变捉蒋介石时,许是团长。三年解放战争,对蒋介石排除异己深有体会。他厌恶战争,同情东北家乡老百姓遭受战乱,所以才有了起义之心。由于我是师长侍从副官,在师里也算个人物,师部政训处要我写申请参加国民党。此事我自然要请示师长,师长告诉我说:“你还年轻有为,不要参加党派,时局这样动荡,还是洁白点好!”我深深体会到他对我的关怀,说到底,师长认为国民党不是好党派,所以不叫我参加。在后来的整风审干中,谁都不相信我没有参加过国民党,因此纠缠很长时间做不了结论,后来有许赓扬师长的证明才得以澄清。

部队在沈阳起义前的时候,我曾随师长前往马路湾中国银行。师长只身到地下室会见53军军长周福成,劝他率整个沈阳部队举行起义(周和许过去都属于东北军,是同僚上下级关系而又往来密切),结果遭到周的责骂和反对,周说,那样做无法交代,对不起蒋某人等。于是,许师长便派参谋处张社民中校前往解放军驻地联络率全师单独起义。

当时要派出一师级长官去解放军处。于是,许师长派副师长徐继章前往,解放军则派几名作战参谋来师部协助举行起义事宜。同时,为扫清部队内部障碍,将各团属部队及师部的所有政工人员集中起来缴械看押。整个部队所有人员,左胳膊绑上白布条,起义部队从大北门撤出,解放军从小北门进驻沈阳市区,定于10月31日夜间行动。此外,这次起义还特别规定了暗号。

部队起义过程中,师部人员及解放军派来的参谋人员等的安全由我负责保卫,一切按师长要求部署,直接指挥卫士排执行。11月1日,部队全部集中在市北郊二台子大操场上(那个地方也叫二台子,但与我老家不是同一地方),许赓扬师长向全师官兵宣布:我率全师举行起义,不再参加中国人互相残杀的战争了,引导大家走向光明大道。师长话语未落,周围响起了一片鼓掌之声。

我同师长乘车来到沈阳城北二台子,在碉堡附近拜见前线指挥的辽北军区副司令员——赵杰。赵杰也是东北讲武堂毕业的,与许相见后热情地说:“我代表聂司令员(聂鹤亭)、陶政委(陶铸)对你们的起义行动表示欢迎,你们为解放沈阳做出了贡献,部队暂不解散,准备改编为解放军。”并命令说:“你们的坦克、榴弹炮、装甲车等重武器留沈阳由我们调用。你们率部到新城子集结待命。”

在新城子休整几天后,我们奉命前往老开原城,沿途受到党政人员及广大群众欢迎。到开原城后,县长孟宪民、政委刘希文等党政领导及广大群众迎接我们的到来。在整训学习期间,辽北省主席闫宝航特来接见我们说:“我代表辽北省人民政府及广大人民欢迎你们来到我地区,保卫当地的土地改革。”部队在开原城整训学习期间,辽北军区政治部负责部队学习,其中王在衡(这时已改名叫王铁)干事与我们相见。我们在战火纷飞年代里分手,此时相见有叙不完的话。谈到他携械投向解放区的经历,我则受到牵连差点丢了性命,所幸我们都还活着,我们俩在一起庆幸一番。谈话中,他建议我有机会上学学习去。

部队在开原期间,军心不稳,对靠不住的人员都采取监视措施。像师属骑兵营有个班长身缠手榴弹来师部要找师长算账,我便将其扣留并解除其武装,婉言向其讲解起义部队的待遇政策,并说:你不愿继续当兵可发给你路费让你回家去。类似情形时有不断。部队刚刚起义,军区政治部及帮助辅导学习的政工人员,以及第四军分区司令员等都在师部里,我当时作为警卫副官,时时提高警惕,因此从未发生意外。后来师长在回忆录中说:关绍甄是个进步的青年,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随部起义

后来,我在无线电收音机中听到京津地区战役的情况。我师的坦克、榴弹炮、装甲车等重武器跟随解放军进关攻打天津。天津解放后,我被派去安顿在津部队家属。当时天津市内一片狼藉,鞍山道八一礼堂附近残留着铁丝网架子及被打穿的钢盔,百货大楼(那时叫中原公司)的高尖楼顶被榴弹炮打出1米直径的一个大洞——据说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攻克天津的战斗是残酷的,也让大家确立了更强的信念,争取北平能够和平解放。

 

1948年冬,随军起义后留影

入革命大学

北平和平解放后,我又被派去安顿在京的部队家属(重点是许赓扬师长的家属),并住在许师长家里。当时北平市面上抢购囤积物资,市场混乱不稳定,店铺不收金圆券,购物须用银元。在胡同口僻静处,常有人手缩在袖口里拿着银元“哗啦哗啦”响,嘴里小声念道:“买俩卖俩”。更惹我注意的则是若干院校招生,特别是军政大学、华北大学、人民大学、革命大学等。我计划报考军政大学,于是回部队要求在北平上学,并征得辽北军区政治部王铁同志同意和支持(王铁过去同我在伪满当“国兵”在一个班)。经许赓扬师长同意,由部队开介绍信后后,我回到北平,前往报考军政大学。报名时,负责人说:“全国尚未全部解放,东北人民解放军干部还不能上学,若上学需有罗荣垣政委亲笔信。”被拒绝后,我报考了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没过多久,《人民日报》上登载我被录取了。于是,拿上报纸回到部队与战友、领导告别,然后离开了部队,于1949年3月初入学学习。

在校学习期间,艾思奇讲社会发展史,杨献珍讲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等,中央首长朱德、校长刘澜涛等做形势报告。通过学习,我受益匪浅,认清了形势,明确了是非,初步奠定了革命的人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