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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崎岖之路--石崎回忆录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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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诚地关心着我的学习和身体的状况,在逐渐地接触中,我发现他没有一点首长的架子,是那么平易近人、谦逊可亲。所以,我也愿意和他接近,愿意和他聊天。

抗美援朝时期,孙泱写了一篇长诗《志愿司机手》,由我们宣传队来配乐朗诵,所以他常到排练室来。每当他一出现,宣传队众多的姑娘都纷纷围着他,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但偏偏这个时候我却不愿意跟着凑热闹,独坐在一边静静地看我的书,将周围的热闹和嘈杂都抛之脑后。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我这样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心中开始有了我。

我很喜欢文学,喜欢诗,自己也尝试着写打油诗,可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鬼使神差的,我却特别想拿给他看,听一听他的意见。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的晚上,我们有聚会活动。于是,我寻了个机会找到孙泱,对他表达了我想请他看我写的诗的心愿,并拿出我事先抄好的一首诗,请他回去看过之后给我提提意见。

我为这首诗起名《前进》,是表达我的价值取向的一首诗。前文已经提到。

我对自己写的东西,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孙泱很快就给我来了封信。信上有这样的评价:“读你的诗,呼吸到了新鲜的气息。”并且还在信中夸奖我聪明,有出息,鼓励我坚持写下去。

当时我反反复复地读了无数遍孙泱的信,以至于都烂熟于心了。我感激他工作那么忙,还抽时间仔细看我这写得笨拙得不能称之为诗的“诗”,还细心地帮我改了几个错别字。他是我在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一位在学习上给予我鼓励和帮助的人。

以后,只要我们有机会见面,他总会关心地询问我:最近又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东西?他还鼓励我说:“高玉宝大字不识几个,但是靠毅力把自己的生活经历写了出来,甚至当他遇到不会写的字时,他只能用符号表示,这一切的困难都没有影响他后来成为作家。你比他强多了,只要你坚持不懈地努力,怎么想就怎么写,把写日记当成练笔,将来也是很有希望的。”我使劲地点了点头,将他说的话牢记心头。

我信任孙泱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笃定。但我明白:我没有过人的天赋,知识底子又薄,要想出点成绩,就只能靠孜孜不倦地努力学习去争取。树木只有经过精心地栽培修剪,才能结出累累硕果,我就像一颗稚嫩的幼芽,特别需要有人来浇灌培植,才能扎根、开花、结果啊!

初次接触爱

孙泱的鼓励和关怀,给了我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从此我更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充分利用每分每秒的时间来学习,捧起书就贪婪地阅读。每当外出演出时,如果在连队碰到了好人好事或者有趣的事,我都会随时随地写下来,一则用来积累素材,二则可以借此练笔,以启发创作的灵感。

我们单位没有图书馆,有一次孙泱曾对我说,要借几本书给我看,可我等了好多天都没有消息。我寻思他可能只是随便说说,而我却特别认真地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有一天在礼堂看电影。孙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我踌躇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他。正巧,他的旁边有空位子,我就悄悄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银幕上的画面一闪一闪地在我眼前掠过,可我根本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内容。我只是默默地坐着,内心局促不安,不敢主动开口提借书的事(我估计他早忘记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开始后悔起来,盘算着怎么样逃开。

正在我困窘之时,他问了一句:“这片子不好看,你走不走?”我正求之不得呢,就拼命地点了点头,悄悄地跟着他走了出来。

街道是幽静的,天空中闪耀着繁星。他像是黑夜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照耀着我前进的道路。一路上,我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跟着他。

还是孙泱首先打破了沉寂,他说:“很对不起,我很忙,没能及时给你找书,跟我来先拿几本吧!”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很多话涌上心头,挤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紧张地只说了半句话“我知道您是很忙的……”,后面的“我不该给您添麻烦”却没有说出口,气氛一下子又陷入沉寂中,我依然默默地跟着他走。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宿舍,这是我第一次走进他的住处。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我连观赏一下屋子的勇气都没有,心里像有一窝蚂蚁在四处爬动,一切都是混乱的。他让我坐,可我还是忐忑不安地低着头站在原地没动。

他从书架上取下三本书——两本散文集和一本《莱蒙托夫诗集》,没料到他手里还拿着两瓶鱼肝油,一起将这些东西递给我。我高兴地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它,迫不及待地打开书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激动地连一句客气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他又让我看他的一本相册,大概是想让我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我又身不由己、走马观花式地把照片翻了一遍,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心思看照片,也未做任何评论,因为我的内心一直处于慌乱的状态。翻完照片,我就对他说:“我该回去了!”他没有过多地挽留我,我转过身笑着朝门口走去,又不自然地回过头忸怩地说了一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就以这样的方式和他告别了。

我独自走回到我的宿舍,抚摸着灼热的两颊,感觉像火一样的滚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我兴奋地回忆着,思考着为什么今晚整个身心都被激动包围着。面对他,我有许多肺腑之言想要倾诉,可事实上又腼腆拘谨,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今晚说的那两三句话,是多么地苍白而无力,我隐藏已久的心声并没有迸发出来啊!

爱情的萌动

和孙泱接触的日子里,喜悦填满了我整个心房。他让我这片孤帆确立了明确的目标——文学的航道。我多么希望,他能成为我的良师益友,并指引我到达胜利的彼岸。但我又清醒地认识到,这只是我内心美好的一厢情愿,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望。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假日,孙泱邀请我们宣传队队长夫妇去潘阳北陵游玩,还带着他8岁的儿子麟麟,并且单独叫上了我。宣传队的其他姑娘眼巴巴地站在院子里望着我们离去,不知作何感想。我也暗想:每次,别的首长都是邀上大伙儿一块出去玩,可是他怎么偏偏只带我一个人呢?

当时,反过来又一想,也许他这么做只是为调皮的儿子麟麟找一个可靠的看护者兼玩伴,让我这个大姐姐帮忙看着,省得麟麟到处乱跑。这样想着,我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所以一路上我总是拉着麟麟的手一起走、一起玩。

后来我才慢慢感觉到,我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一个位置。由于抗美援朝战争,我们宣传队经常转战多地演出,我和孙泱见面的机会和交流的次数很少。每次演出返回沈阳,我俩见面也都是在公共场合,互相寒暄一下而已。

有一次,我因病留守在宣传队,不能和大家一起去外地演出。孙泱赶来宿舍看望我,恰巧碰上其他两个留守的女同志没在屋。开始,我俩只是随便谈了谈关于学习的事情,而后,他忽然温情地对我说:“做我的孩子或妹妹吧?”我当时听了就一愣,随即笑笑,显得很高兴——心想如果当了他的妹妹,以后和他接触的机会就会多起来。尽管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但是或许他从我喜悦的眼神中读懂了我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