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放飞梦想我的哲学不--冯景源回忆录 第19节

点击:

恋爱中的故事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们的同学张凡准备去英国使馆工作,临别前的一天晚上她买了3张位于王府井南口长安大戏院的戏票,邀请我去看戏,同时也邀请了龚维丽。当时没有出租车,家里也没有自行车,于是我雇辆三轮车赶往戏院。到戏院时已经开戏,我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一排、哪一号,留言簿上也没有关于自己的信息,心想是不是她们还没来,于是又雇辆三轮车回到学校宿舍。龚维丽的室友说她还没回来,我心里想:“她们真坏,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戏院里她们没有留下一个字,也不说看还是不看,以为她们还没到戏院,赶过来又没有人。”当时自己很生气而无法发泄,于是在她宿舍的草纸上没用两分钟就写了一首打油诗:

我是一只绿头大苍蝇,

落下来惹人讨厌,    

飞着扰乱人的安宁,  

我是一只绿头大苍蝇。

这首诗有寓意,既表露自己的爱意,又抒发气愤之情。诗套用普希金的墓志铭,他的墓志铭中有一句“这儿埋葬着普希金,和他的缪斯[1]”,他虽然没做过什么善事,可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龚维丽回到宿舍,发现冯景源如此幽默。知道我的心意是在乎她,从此她对我也好。从前吵架也许是她对我好的表现,如果关系不好能那么厉害?别的女孩嫉妒地说:“龚维丽和冯景源好,冯景源喜欢她,她和他吵架,他也不翻脸。”虽然我与龚维丽没有对外宣布恋爱,但同学们已经猜出来了,他们说:“龚维丽爱冯景源,冯景源也和她好。”

大学毕业后,我们在北海有了第一次约会,虽然我们很亲近,但从没有约会过。记得双方约好在北海九龙壁下见面。因为她正为考留苏做准备,我还在读书,那次约会我们坐在北海九龙壁附近的一条长椅上,长椅上的垂柳在她乌黑的头发上端飘来飘去,情景很动人。那次约会我第一次摸了她的手,心扑腾扑腾的。

龚维丽家不在北京,周末偶尔到我家坐坐,我事先没有告诉母亲恋爱的事。记得有个周末,龚维丽来我家给她父母写信,她叫我:“哎!哎!”我问:“什么事?”她让我在信后附言。当时我还是学生,不懂世事,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求我在她的家书里附言。其实这是她向家里介绍我的方式,告诉家里人附言的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龚维丽非常聪明、内秀,而且不外露。

龚维丽出身于大家族,解放前她的大伯父曾担任山东省省长;姑父是抗日名将孙立人;她的母亲很有文学修养,她从小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成长,所以非常有气质,讲话很稳重,喜欢文学,内心宁静,有大家闺秀的姿态。她做事情总是理解了以后才表露出来,不理解便不会表露。学校开会我敢讲敢说,她一般不先讲话,别人发表完意见后再表达自己的看法。我喜欢她的原因主要有两个:首先是她政治上稳重;其次她有女孩的那种害羞,尤其示爱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不一样,总是含情脉脉的表情。她不用言语,仅表情就能打动人。

爱情的收获

1956年下半年我们确定关系,1957年初爱人留校,在财政系任教,学校在西郊分给她一间平房。1957年5月1日我们的爱情修成正果——结婚。结婚时我身为学生,每天都要上课,爱人独自承担筹办婚礼的重任,很感谢她的付出与理解。除此,还要感谢她的姐姐及我的好友吴定求,姐姐当时也在人民大学,所以她有空常来帮助筹办婚礼,而且为新婚夫妇买了一些日用品;当我没钱购置床上用品时,同学吴定求主动帮忙:“你结婚有没有被子,没有的话我给你拿一床来。”我很感激他的好意。

在亲人与朋友的帮助下,我们置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没摆酒席也没有请客,学校分给爱人的那间平房就是婚房。结婚当晚,爱人教研室的同事来家中做客,她和姐姐买了点糖,同事们边吃喜糖边祝贺我们,有人送小布娃娃,有人送小玩物,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热闹。婚后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家看望母亲,从街上小铺里买了些高级水果糖带回家,邻居、客人们也赶来凑热闹。进了家门才发现,自己买的糖都已经融化,糖水从包装纸渗透出来,我觉得不好意思,可做客的大人、孩子们都照吃不误,他们觉得糖果还不错。

婚后,我们生活得很浪漫,也很有趣。“五一”结了婚,大约到“七一”前后天气开始变热,家里没有电扇也没有空调,天气很热,新婚夫妇怎么生活呢?因为我们喜欢诗,拉开一扇窗门,两个人便坐在通风的窗台上一起读普希金的诗,读但丁的《神曲》,以此来对抗酷暑。因为经常读但丁的诗,我自然背诵下来许多诗句,但丁的《神曲》第一句:“正当人生旅程的中途,我在一片昏暗的森林中醒悟过来。”但丁的诗与众不同,很有吸引力,他的一生非常坎坷,他将自己的经历通过诗表现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写的诗很缠绵:“天上的彩云,微风吹拂着,杨柳在微风中飘拂,啊,我的爱人,从远处走来,发辫在轻风中悠扬地飘荡。”而但丁的诗摒弃缠绵,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爱情除了收获婚姻外,我还收获了子女。1959年大儿子在安徽出生,安徽简称“皖”,故为其取名“皖生”,不过我觉得“皖”字太别扭,后改为“安生”——安徽出生!因此大儿子叫冯安生;1960年女儿出生,取名明明;1966年,小儿子冯奕出生。

1980年,全家合影

(后排左起女儿冯明明、大儿子冯安生、小儿子冯奕)

1959年国家步入“三年困难时期”,因为爱人家庭条件好,而且我与爱人在大学任教,无暇照顾孩子,所以家里决定让爱人回老家合肥生孩子。老大出生的第二年,女儿明明在北京出生,当时全国都在闹大饥荒,即使我们夫妇都有国家补助,但也只能勉强度日。因为夫妇二人每天要上班,无暇照顾孩子,所以岳母请伯父家的姨母——徐妈照顾女儿。1966年爱人本打算去安徽生小儿子,可是“文化大革命”爆发,学校里到处都写大字报,爱人也忙着写大字报,结果动身去安徽的前一晚就临产了,我赶紧用自行车推着她到海淀医院生产。小儿子出生时虽不再有吃饭困难的问题,但社会秩序混乱,经常武斗,我与爱人无法照顾他,同时考虑他的安全问题,我们决定把他送到安徽的外婆家,所以小儿子在外婆家长大。爱人的姑妈叫龚夕涛,是孙立人将军的原配夫人,维丽小时候便是姑妈带大,所以小儿子被送到安徽合肥,基本由他的姑奶奶照料。

岳父家生活条件好,家中有保姆做饭,而且餐餐都好吃好喝。家中三代老人——维丽的奶奶、母亲、父亲及姑姑都特别宠爱小儿子。小儿子从小跟随他的姑婆生活,姑奶奶把他当做宝贝,娇生惯养,我跟随学校调到合肥,第一次见到小儿子,可他不认我,说什么都不认,特别不听话而且任性,因此我还打过他。

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我与爱人多有愧疚。孩子们小时,我们忙于教学、科研,两人不但负责自己的教学任务,还承担起各自教研室的行政和党务工作,所以我们在教育孩子方面花费的精力很少。

“文革”期间,爱人随学校到江西干校,我跟随学校迁到安徽,大儿子与女儿正在北京读小学,一家人各奔东西,我们作为父母没有办法照顾子女,孩子们的小学、初中在“文革”动乱的环境中度过。中国科技大学在北京玉泉路有一个留守处,留守处的工作人员负责管理父母在合肥工作的孩子们的生活,仅管吃住,教育问题没人负责。老大、老二上初中时在留守处生活了一段时间,在留守处附近农村的中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