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乡镇企业的头头儿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就容易站得住脚。当然这不是绝对的,若政策对路,县领导、专区领导思路开放,鼓励人们创业,善于扶植,乡镇企业就能搞活。地方经济就能像我家乡鄞县那样得到大发展。
走访深圳、珠海开发区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科技部立即组织一批高校教授前往深圳、珠海开发区,考察特区改革开放的成果以及他们在科技方面的需求,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我们来到珠海,最先参观的地点是珠海展览馆。首先映入眼帘的大标语写着:“今天君给我一滴水,明天我就还君一桶油。”展览馆展出了特区已取得的成果和未来的发展远景。
接下来举行座谈会,珠海科委等部门均派人参加。会上大家都深深体会到:如果没有邓小平的南巡讲话精神,就不会有特区的进一步发展。在市领导的关注下,考察团深入各方面了解情况、询问需求。所见所闻告诉我珠海、深圳原来“收”的势头已渐渐扭转过来,新的势头是进一步贯彻“改革开放”。这件事带给我们的影响特别深。
回到北京,北京还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贯彻邓小平的南巡讲话精神,后来中央开大会,要求各地贯彻邓小平的南巡讲话精神,改革开放的火炬重又高高举起。倘若没有及时遏止“改革开放差不多了”这一不良苗头,各地紧“收”不“放”,国家的改革开放就黄了,经济又得倒退。考察归来,深切地感受到南方改革开放的势头、思想解放程度要好于北方,北方明显地落后了一大截。
邓小平很了不起,他及时地抓住了经济命脉中的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及时指明的发展方向大胆新颖,富于前瞻性。领导思路不一样,国家的发展就是不一样。南巡讲话精神得到贯彻以后,我国改革开放的步子迈得更大。如在人才政策方面,特别对有知识、有成果、有贡献的人才特别给予优厚的回报,包括给房子,工资等各种待遇。总之,设法吸引有用人才过去为特区建设服务。
我的一名学生在珠海当老总,当时他写信对我说:“陈老师过来吧!我给你三室一厅的房子,给你几千块钱一月的工资。”
我郑重地考虑了一下,答复他说:“第一,我不缺房子住。”当时我已经有三室一厅的住宅了。“第二,我不缺钱,虽然没有你给我的那么高,但是也够花了。”我明白,工资高,相应他要求我付出的劳动就多,这很自然的事情。钱不是白给的,我工资高就要求创造更大的价值,为他赚更多的钱,就是这么回事。
我很坦率地告诉他:我在学校里自由自在惯了,又不坐班。不是有意推脱,这么多年来,确实已经习惯了当老师的作息时间和方式。我的物质欲望不强烈,从未想过发大财,够吃够喝就行了。最后我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
九八洪灾,灾后考察
1998年南方发大水,江泽民总书记和朱镕基总理亲自前往灾区,探访察看询问灾情,指挥抗洪工作。九江有一个堤坝被冲垮,朱镕基总理还亲自在那里坐镇。
当时,黑龙江、内蒙古、吉林那一带也发大水。科技部组织几位教授到东北进行灾后考察,研究怎样实施科技赈灾,即灾后用科技实现较快的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工作听起来轻松,实则使命重大。我和几位教授受委派一同奔赴东北,听了三个省的科技局局长的情况介绍,及各省的科技需求。同时,还着重了解了老百姓的灾后生活情况。
我们去的时候,洪水大部分都退下去了。哈尔滨市内,一部分地区遭到大水漫灌。为阻止洪水进入城市中心地带,市区里临时筑了防水堤坝,尽管大水消退,但堆放的沙袋堤坝还在。
1998年,陈鹤鸣在哈尔滨市市内由沙包堆成的防水堤前留影
在访问黑龙江大庆时,大水还未全退。我们坐船看到大庆油田大部分还淹在水中,水还没有被抽掉。老百姓还住在“地窝子”的房子里面,国家给每人每天一斤定量的粮食。水产养殖场被大水淹没,鱼都被冲跑了,损失惨重。
交谈过程中,内蒙古的科技局局长听了黑龙江的情况介绍,表情更加阴郁了。他闷闷不乐地说:“我们比你们还惨,你们的“地窝子”还可以住人,我们想挖都挖不成。”
“为什么挖不成?”我们几个教授不约而同地问了相同的问题。
“我们是沙子地,刚挖完,沙子又把坑漫住了。”他解释了原因。
这归属于自然地理环境的范畴,为了安置灾民,内蒙古的受灾群众只能在地面上搞一些简易的塑料布帐篷。内蒙古的老百姓其实比其他两个省的灾民还苦,他们也说:“我们比你们还苦,苦在哪儿呢?我们也保证给每人每天一斤粮食,但是老百姓没有蔬菜吃。”内蒙很多地区是沙漠地带,哪里去搞蔬菜?
我们亲身感受到大水灾对老百姓带来的苦难,重灾区人民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我们认真听取灾后人民的心声,把看到的、听到的详细记录,总怕考察有不周之处。回京后我们把情况反映给科技部,大家一起商讨如何用科技方法,加快灾后的生产恢复。这样看来,科技部组织专家出主意、帮忙恢复生产。用科技为救灾服务,为百姓服务是抓对了。
后来科技部又组织清华、北大、北航的教授代表团去哈尔滨洽谈项目合作问题,商讨三个学校怎么跟哈尔滨有关企业进行科技合作。那时候哈尔滨正在开第九届科技洽谈会,又有展览,又有洽谈,我们都去参加了。
坎坷环保路
我和老伴在2000年搬进了育新花园,学校、社会工作的事情慢慢减少,生活终于清静了。想就此颐养天年,过归隐安逸的恬静时光。
或许是我不服老,也可以说我喜欢管闲事,不曾想,大事小事接踵而至,前前后后又忙了几年。
1997年,第一批住户搬进育新花园,他们很快察觉了一个问题,小区周边环境不好,空气中散发着臭味、异味。
有些住户到楼区附近查找异味的来源,很快发现了元凶。民宅附近的建材城内建有岩棉生产车间,散发的气体异味特别大,当它定时排放气体时,小区到处都是臭胶皮味,一天几次。石膏板加工产生的粉尘随着恶臭的气体一同飘来,在窗台、玻璃上铺盖了一层细细的粉末。
小区南边的酱油厂机械噪声大到挨着它的住户晚上根本睡不了觉。酱油厂的烟囱因只有40米高,小区的高楼建筑高约60米,高楼与烟囱最近的距离只有10米左右,每当风吹向育新小区时,滚滚浓烟直冲小区的高楼,根本没办法开窗。
育新花园的住户大多是北京各个高校的教职工。不少老教授从1998年起就给市区相关领导写信反映过这些问题,直到2002年我们环保组接手时,什么回音都没有。有些部门干部说:“你们爱告就去告好了!”就是这么个态度。
2002年,大家一起商量这件事。既然要在小区里面养老,关心这件事义不容辞。后来二百多位教授联名,写信给北京市委书记刘淇,我是第三个署名的人。
署名可不是玩笑,到时候人家要找你。我记得,那天北京市环保局来找人,第一个和第二个署名的老教授都不在,那就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