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次,一个老家是浙江、从成都部队调过来的学员在学习过程中发现患上了麻风病,因为会传染,大家都远远躲开,我们只能劝这名学员退学。听说自己要被退学,那名学员情绪很不稳定,暴躁极了,毕竟能到空军学院来学习就意味着日后可能晋升,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关节被退学。可谁劝那名学员都没用,最后还是我亲自到了他的宿舍,和他在一起促膝长谈了近2个小时,才做好他的思想工作,最后这名学员被送回了他所在的部队。
因为我对学员的耐心、负责,许多学员遇到困难都愿意来找我帮忙。当时学员队里有一个学员,原单位在四川第二航空学校,老家在东北齐齐哈尔,送到我们这里来学习。这些学员平时都在北京,只有每年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家探亲。分别半年,回四川和妻子相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便没有时间回老家,这令这名学员很苦恼,于是便找上了我。我在了解了那名学员的情况之后,额外批了他几天假,让他尽快回老家探望,之后回来好安心学习。那名学员听到我这么安排欣喜至极,连声向我道谢,说我帮了他的大忙。
在我看来,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是死的,但是做学员工作时要懂得灵活处理,在没有破坏原则的条件下该变通的就变通一下,要从实际出发,不要空讲大道理但不办实事。正是我这种一心为学员考虑的作风,让我收获了学员们的爱戴和好评,自己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政治干部高级班任职
大概到了1982年,空军学院成立了一个政治干部高级班,学员以师级干部为主,还包含军级干部以及一些优秀的即将获得提拔的团政委。我被任命为政治干部高级班主任,属于正师级,此后一直到离休,我再也没有离开这个岗位。
政治干部高级班同之前在政治系当政委的工作大同小异,都是面向学员,为大家解决难题的,只不过先后面对学员的级别有所不同。在这个过程中,我自问可以做到关心、体谅学员,对他们的困难感同身受,因此也很受学员喜爱。
在高级班时,班上有一个人在“林彪叛逃事件”发生后被他的领导送到学员班,思想包袱比较沉重。那时,我知道他心情不好,经常到他房间里找他聊天,开导他,劝导他事情还没有完全下结论,仍然在调查中,告诉他要相信上级会公正处理,是什么情况负什么责任,用不着背着包袱,无端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我还主动和他闲聊,聊一些开心的、他感兴趣的事情。慢慢地,那人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在工作期间时常注意观察学员,积极为学员解决问题,无愧于组织对我的信任。
1984年8月,我从政治干部高级班主任这个岗位上离休,结束了我几十年的工作生涯。
回顾工作生涯
回顾我的工作生涯,虽然经历了好几个不同的岗位,但和学员之间相处的时光是我分外珍惜的,特别在最后工作的这几年,我觉得格外舒心。在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你争我斗,整日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小心提防之后,能够重新回到学校,和一群满腔热血、充满奋斗精神的学员们在一起,能够切实地为他们办一些实事,感受学员对我的尊敬和爱戴,知道自己的价值,这实在是一段太让人回味的经历。
总结起来,工作了几十年,该吃的苦我吃过,该做的事我没落下,人生中没有遗憾,只有越来越好。因此,即使后来离休,我的心态也非常积极,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一波三折”的情路
和妻子曲折的相识过程,谱写了我们一生相守的真情恋歌。5个儿女各自成家,生活美满,孙子一辈茁壮成长,各有所长,我非常知足。
离休退下工作岗位,在家安享晚年,垂钓、养花、练书法,游览国内外名山美景,放下烦恼,敞开心境,心中更觉安宁。
耄耋之年坐看夕阳美景,更觉风光烂漫,人生惬意。
我的妻子董林原籍南京,家里兄弟姐妹6人,父亲是一个裁缝,生活非常艰难。她父亲在南京做服装的时候结识了一对夫妻,那夫妻俩见他要养活这么多孩子,便提出过继一个。由此,董林3岁时便跟着她的养父母一同生活。
难得的是这对养父母人不错,但是曾经花钱在国民党政府里买了一个“南京特别市党部候补委员”的职位。因为此事,董林的养父在解放后成了“反动党团骨干”,个人自由受到了限制,每天要去进行思想汇报,连董林在“文革”中都因此受到了牵累。
董林的养父母对她很好,一直供她读书。1949年南京解放后,董林就参军了,自炮兵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南京军区炮兵幼儿园当幼教。
谈起我们这一路从相识到结婚,还是很有意思的。1955年,我是洛阳步兵学校学员队里的指导员,董林是南京炮兵幼儿园的幼教,两个人天南海北,完全没有关系。当时,董林单位有一个宋干事,和她关系特别好,见她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感情没个着落,心里特别着急。宋干事和我们大队政委的妻子关系又不错,俩人见面时提到此事。宋干事把董林的照片交给我们大队政委的妻子,让她帮忙在我们步校里挑选合适的人。
1955年妻子董林留影
这时我在洛阳见了一个对象,我们两人第二次见面在街头饭馆吃饭时被大队政委碰见了。结果没过两天,大队政委便找我谈话。
“你那个对象谈得怎么样?”大队政委很关心地问。
我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不行,吹了。”
“你也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的,差不多就解决了吧。最近我爱人去了一趟南京,那儿有一个女孩儿挺有情调的。你看看,考虑考虑。”我至今仍记得大队政委当时的形容——“很有情调”。
和我谈话后,大队政委又回去向他爱人确认:“那个(指董林)是不是已经彻底完了?”得知“两个都吹了”才放心,而我也是这才知道她原来也见过两个人。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大队政委来到我宿舍,对我说:“那边(指董林)说了,离得太远了,不好了解。”这事就算是中止了。
等到1956年1月,我被派到南京学习。我学习的地方距离董林所在的幼儿园只有两站地,于是这两方一撮合,便又搭上线了。我和董林是5月1日在宋干事家里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中午,宋干事特别派她的外甥女(也是董林的同事)到我们学校接我,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还有我爱吃的饺子,特别用心,让我很受感动。而董林那天本来在幼儿园值班,还是临时找人替的她,我们才得以见面。
那阵子董林可能情绪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气色,我一见心就有点凉,对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后来和我一同来南京学习的同志劝我再接触接触,所以我下午回部队换了便衣,约她到中央门附近的城墙转了转。这次我们接触的时间长一些,也有工夫坐下来慢慢了解,这一谈竟让我们越来越投缘。双方定下关系以后,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董林是我很欣赏的女性,彼此间有很多共同和互补的地方,我对她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1956年,与董林在南京合影
感情稳定后要打结婚报告,必须经过组织部门批准才算数。我把结婚申请表填好后寄回洛阳,本来以为以董林家里的情况会在政治审查时比较麻烦,但没想到我们大队政委亲自拿着我的申请表找到组织科,对组织科的同志说:“孙焕令这么长时间没机会找到合适的对象,好不容易确定一个,你就给他批了吧!”就这样,在1956年9月我收到了步校的批件。不过因为南京解放军政治师范学校规定学习期间不准结婚,所以我们便没有马上登记。直到10月份我毕业,我们才领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