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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风采--赵采凡回忆录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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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行试验过程中,我感受了成功的喜悦,也经历过一次失败,我看到了导弹空中爆炸自毁的情况。导弹起飞后,在程序拐弯时,平台系统发出了自毁信号。这又是一次不文明生产的结果,据说是因为用酸性焊油引起的。

 

精度分析

1973年,一院系统组织的精度分析会上。我做了陀螺加速度表的精度分析报告,对仪表进行了精度分析,建立了误差模型,推导出模型中各项误差系数的物理意义,以及误差模型系数的检测及分离方法。对零次项、一次项系数可以提供验前信息,对二次项因缺少设备,一直无法提供,但这正是全程试验要预先估计的数据。我们给出了理论分析的估算结果,保证了全程飞行试验的圆满成功。

 

高温攻关

在02批试样生产过程中,出现了陀螺加速度表高温普遍超差问题,又成了科研生产中的短线。

按照国防科工委张爱萍同志提出技术攻关的要求,上面成立了“三结合”攻关组,也是我们十三所组织的第一个攻关组。由厂所联合组成,限期一个月解决。我们又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工作。我被任命为组长,230厂出了一名副组长,在厂所有关人员的大力配合下,我们制定了攻关计划。在一个月内,通过大家的努力,检查了02批生产调试中的大量数据,找到了原因,仪表经过返修后,大部分仪表都通过了高温测试,顺利解决了问题,在庆功大会上我荣立了三等功。

两派之争

航天部的派性斗争在“文化大革命”中真是全国有名,“915”、“916”两大派组织都曾受到周总理的多次接见与批评。有一次在接见中大家亲眼看到总理气得手在发抖。由于航天部的干部子弟多,两派都是“通天”的。特别是“中央文革”的插手,谁也不听总理的指挥。

派性斗争不仅反映在党政财权方面,也渗透到了科研生产中,在我工作中所遇到“三段”与“小锥”之争就是一个例证,说明派性斗争是要不得的。它将拖延科研进程,浪费科研经费,我想这是值得吸取的教训。由于派性蒙住了眼睛,对于科学的规律就盲然看不清了。

20世纪70年代,我有幸经历了“三段”与“小锥”的争论过程。“三段”与“小锥”本来是发生在工人群众中的一种积极的技术革新活动,如能正确引导很快能得到解决,后来形成了两派之争。一派坚持“三段式”轴承要上型号,而另一派的师傅们坚持“小锥式”轴承要上型号。这两种轴承形式在静态测试结果都能满足轴承的各项指标要求。因此应通过试验进行进一步考核才行。根据设计人员自己的选择,于是我们的陀螺加速度表选择了“小锥式”气浮轴承,而三自由度陀螺和二自由度陀螺选用了“三段式”气浮轴承。试验结果证明两种结构形式在仪表上均可用。很自然产生了陀螺加速度表上能不能也采用“三段”式气浮轴承。矛盾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我在设计上选择“小锥式”气浮轴承,完全是出于对一般技术的分析,我认为“小锥式”保持了轴承的整体性。刚度要优于“三段式”,因为三段式是一种分体式,把轴承分成三段,用螺钉连接,切向刚度弱,不易保证轴承精度,而小锥式轴承已装表试验成功。我真不想再去做那些自己认为不行的工作。

任务落到了我的肩上了,我只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认真做好试验验证工作。上面决定,组装三套“三段式”陀螺加速度表做试验。我和我的团队,按照已定的战术技术指标要求做了全套试验,历时一个多月,并做出试验结果分析报告。结论是“三段式”陀螺加速度表在振动和高低温环境下不过关。看到大家还不认可,只好又改装了三套表做试验。六次试验都证明了“三段式”气浮轴承在振动环境和高低温条件下不能过关。看来陀螺加速度表与“三段式”气浮轴承无缘了。

在当时的形势下,好像还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我看到在第一线工作的老师傅们对自己的创举“三段式”不肯罢休。因为他们没有真正认识到失败的原因。我绞尽脑汁,寻找更有说服力的办法。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完全彻底找出“三段式”不适用的原因。

于是我们解剖了两套表,一套是“三段式”,另一套是“小锥式”。把两种轴承都放在圆柱仪上看它们受力后的不同表现。原因真的找到了。这一天,我们设计人员、工艺人员、机加师傅、装配调试人员都到了现场,两种不同观点的人都有。在圆柱仪上人们清楚地可以看到“三段式”轴承受力后变形,不能恢复,变形数个微米,而“小锥式”轴承受力后很快恢复,变形小于1微米。工人师傅们最看重实践。一位赞成三段式的老师傅最后说了句“完了,彻底完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提过“三段式”轴承要上陀螺加速度表了。很快我们向总师系统汇报了情况。总师系统下了决心,陀螺加速度表的轴承方案定在“小锥式”气浮轴承上。至此我如释重负。通过两种意见之争和更加艰苦细致的工作我也受到了深刻教益:

1.“派性”是不好的;

2.我更深刻体会到“三段式”轴承变形的物理过程,一般我们的工作都安排得很紧,不可能做得这样细;

3.工人师傅们是最尊重事实的,只要他们认识了,就一定会改正。他们对事业的责任心值得我学习;

4.我的主观固执的缺点也得到了改进。

 

圆满成功

1980年5月18日,我国自行研制某型号的远程导弹,首次向预定海域进行了全程发射试验,取得了圆满成功。经过遥测数据分析结果,证明了陀螺加速度仪的二次项误差系数远可以忽略不计,和我们理论上预估的基本一致。

在保全程“战斗”中,我连续两年获“先进工作者”称号、“三八红旗手”称号,荣立三等功和二等功各一次。

两派之争

 

1980年,于北京

 

1986年,登上天安门城楼(前排右二是赵采凡)

 

1988年,陀螺加速度仪团队于北京合影(后排左三是赵采凡)

某重点型号

1980年,此时我已47岁,过了不惑之年,已略知天命。照理是可以松口气了,抱着已有的成果,在老型号岗位上,安然度日。但我所从事的专业工作,就工程水平来说并没有做到家,仪表精度还落后美国一个量级,体积也还大一些。我作为这门技术的带头人,还有责任再接再厉才对。我觉得人的一生最大的收获,最有意义的价值就是为社会为人类做了点什么。因此我决定抓紧时间为社会尽量多做点什么。于是我参加了十三所内组织的静压液浮技术的研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