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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的回忆--李宝珠回忆录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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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段时间我还被分配去教了几年的外语,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当时高中分出去一拨学生当老师,石家庄一中分了十多个学生,都是所谓的“造反派”。他们分到我们学校去了。 

 来了以后他们有一个愿望,都愿意教数学,所以就让我教外语去了。数学特别紧张,你能给我几个数学,他们都要教数学,别的都不教,因为数学相比之下好教。他们说就教数学,落后的就改别的吧,他叫我改,我说改什么。就外语没有人。他说你从初一就学外语,学到高三,你还不会吗。我说会也不行。他说那就教音标,我说教不了,他们就送我到师大重新学,所以我的英语音标特别准,我的孩子们的音标都是我教的。教我的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特别认真,所以我的音标发音特别准。那时候我就在数学组待着,我一天就看着几个音标。那个时候学生还挺喜欢我教英语。教完也不看作业就走了。还比较轻松。 

 不过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教我音标的老师,他是个小伙子,教的特别认真,每次都叫我念。他像讲故事似的,发音进行对比,所以特别清楚。比如有的咬舌的、不咬舌的,舌位的变化讲的特别清楚,而且每次都提问我。他教了我一年多,所以我受益匪浅。我的孩子上学都是我教的音标。后来我不教了,就回数学组。当时那些学生还舍不得我,不让我回去呢。 

 那些分来的学生还在,进修的进修。我是专修数学主力,他们能和我比吗。他们做题方法差远了,他们代班的,有班主任,上语文组的,教历史的。实际上这些人有的是高二,造反有理,就不上大学。实际这些人上大学的话,都是苗子。 

 而且我们学校当时的书记惯着他们特别厉害。有一次其中一个女孩,长得也特别漂亮,调到办公室去了。她妹妹自杀了,我们学校就停课了,老师们谁也不言语,老师都看她去了。我们的书记是党委的一个看门的造反派,跑我们那里当书记,成天在那里扫地,早晨看着谁来晚了。他就听那些人的。 

 当时也有些困惑。文化大革命以后复课,我一讲课学生不爱听就问,你能不能联系点实际,联系点农村。我说我没到过农村,学生说你不能到农村锻炼一下再讲课啊。所以那时候也有点困惑。 

 我的孩子都没当教师也和我这样有关,我不让他们当,可别受这个罪。讲课学生不爱听,自己感觉特别不好。觉得自己的成果得不到承认。 

 我的书记还告诉我,你不会说二分之一是一分为二啊。我这个都不会讲。说是向哲学靠拢,我也靠拢不了。我怎么备课学生都不满意,讲不了多少东西。文革结束复课以后都这样,一直到高考才开始重视。 

 恢复高考之后工作紧张起来了。高考不是一般的累,尤其是头一年。那时候我睡不着觉,反复想,就想今天考什么题。明天、后天要考试,今天有一个小时的辅导,后来我就想代数里最有名的一个公式推导,我说今天可能要考代数的推导,后来第二天我就给他们讲,那个题就考中了,分一下就上去了。要不我们那年怎么能前三名呢?老师不敢说压题,其实最后都是压题。 

 那个时候孤身一人在石家庄,但想法特别简单,分到哪儿就到哪儿,特别听从分配。老想的自己话不就太自私了吗。我在学校刚赶上反右派,学校能分配你就很不错了。反正我也不能成右派,主要是我不怎么爱说话。实际上我当老师是个错误,我不太爱说话。右派什么事都比别人有看法。我很少和别人争论,和同事们在一起也是。人家的观点如果和我不一样,我就不言语,就算了。如果你的观点能说服也很难,我很认死理,我也不愿意和人家争,不是说争得面红耳赤的。

我从小就不善于和别人争论高低,我自己会有看法,会想,多调查调查心里就有主意了。你要是爱听,学生也好,朋友也好,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我的想法。你要不爱听,我干脆就不讲了。 

 当然,有的时候关键时刻还是坚持的,比如评职称。 

 那是1987年。 

 从开始评先进教师以来,我就一直都是先进教师。为什么评职称的时候,1987年领导就评我一个人,就是因为我一直是先进教师,一直带毕业班。 

 而且当时还有老师到教委告状。他们说我的学历不行,学校也不好,他们都是师大的。书记说为什么叫你们带班主任你们都不带,因为我们的书记对我特别好,宁可名额废了也不给别人。工作的时候没事,一工作让人家干,评职称告人家。后来上面就拖,拖到最后教委下来调查,调查结果一看学生各方面的情况,后来我还是评上了。拖了有一两个月,本来上个月就应该批下来,我的就没有批下来,当时我们有5个名额,化学、语文、数学、物理、音体美,还有一个领导。后来的书记是部队转业的,人挺好的,他特别坚持,他说宁可名额废了。人家没办法下来调查,一调查就知道我的情况了。而且人家也有条件,我也符合条件,我不是不符合条件的。如果你不符合条件,比如你是66年以后的大学生根本就不行。我又是符合条件的,他们只能说学历不行,学校也不明,那就不好说了。人家来调查学生,都有记录,我带的班的升学情况什么的都有。 

 评职称的时候我可不能让,教委来的时候说你谈谈想法。我说不用谈想法,大家的眼睛是亮的,领导都认为我好,个别人说那是个别人的,你们愿意听就听。 

 那时候我爱人和我说,别争了,就涨几块钱的事。我说不在于钱的事,在于我在这方面是不是有问题,是认可的问题。后来评上了,我是第一批,就晚了两个月。比如3月份评的,批的时候就是5、6月份。那几个人和我一起批下来的,都等着呢。因为我们领导不错,要是换人的话就换了,领导说不换,宁可作废。那个书记说的,宁可作废。这些情况 我都不知道,还是后来我去教委问,他们才告诉我的。 

 后来我们学校改成中专,我就带中专,1989年碰见游行,那件事我也冒着风险,就我们班没有去。我当时就认为必须保持国家的安定,只有国家稳定,才能有发展,所以经过我的劝说,整个学校就只有我们班没有一个同学上街游行。 

 在这期间我的爱人调到阀门一厂当厂长,他是管技术的。他(李大妈爱人今年已经75高龄,至今两位老人往来北京和石家庄之间都是李大妈的爱人开车,李大妈极其信任自己的老伴)一开车大家都奇怪,那么大岁数会开车。我们孩子学车都是他教的,他在石家庄制造汽车的时候,他是组长,带着工人研制。 

 想当初他有的时候觉得工资不如我,我说你何苦呢,想当初你比我强。等孩子需要的时候你就做贡献了,这都是互相的。后来我们的学校涨工资挺快的。对他的工作调动我也很支持,那时候都愿意下去到厂子。他也不怎么爱旅游,成天到各厂子各个地方转。 

 恢复高考之后我们国家也慢慢在改革开放,家庭环境也是应该在慢慢变好的。后来我住的房子是4间,在石家庄。我家虽然简陋,还装修,我的屋什么装修都没有,我不喜欢装修,也不喜欢那个味,我就喜欢旧东西。我的地也没铺,孩子们说好像给我受气似的,我说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的墙也没刷,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天然的东西。

教育孩子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