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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及人生--李宗惠回忆录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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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转正

真是无独有偶,提升正教授时,也有一段曲折故事。第一年申请,系里没有通过。第二年申请,学校只给外语系一个名额,除我之外还一位是系主任罗舜泉。这个名额给谁?系评审组很难办,最后我看这样下去也不好,我就主动退出,我说让给罗吧,因为罗是系领导,代表系里对外工作方便。另外,罗双眼几乎失明,如果这次评不上就困难了,我身体条件比罗好,我还会有新的科研成果的。当时系评议组的人不同意我退出,他们说正在向学校争取两个名额,后来系评审组有一个不成文的议论,“这次李宗惠让了,明年的名额一定给李”,可是事物在不断地变化。

第三年我申请时,正值在国外,而正好又有一位英语教师从国外回来,她也该申请教授职称了。当她听到名额要留给我时,非常有意见:“李宗惠提副教授时在国外,这次提正教授他又在国外,凭什么!我从国外回来反而不行!”她说得完全有道理,而且她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深,学术成果比我多,又是英语大语种,而且人也在国内。系领导将这一情况告知我之后,我立即表示这位老师应该上,这次我又没上去。

第四年我从国外回来后,再次提出申请。有人告诉我去年提升的那位老师已是教授,还是系评审组成员,你应找她谈谈,她对你去年在国外申请还有看法。我说:“不必吧!够就够,不够就不够,没关系的。”这位老师说:“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我想了想有必要消除她对我的看法,于是,我带着我的科研成果,向她作了说明,第四个年头我终于提为教授。这一来一去,虽然我得到了锻炼,但老实讲,损失甚大。第二年和第三年的老师提升教授以后,都成了享受政府津贴的教授,我虽然也是,但是他们是每月都享有津贴补助,而我是一次性只有5000元的补贴。他们至死都有,而我的补贴只相当于他们四年的补贴。另外,2009年起,他们又都拿到每月500多元的补助,而我分文没有。历史就是如此无情,政策变来变去,人只有无悔而生活。

其实,我在国外期间,人大副校长正在国外访问,谈到学校、系里如何建设的问题时,我曾提出过我的看法,他很欣赏。他希望我回国后,从事行政工作,协助他把教学搞上去。我当时说,我还不是教授,我成了教授之后,可以考虑从事行政工作。他说:“你从事了行政工作立即提升为教授。”我断然拒绝:“我要凭学术来争取为教授,而不想从政取得教授头衔。”其实在人大刚刚复校时,郭影秋副校长就派他的秘书张寅茂专门到我家来过,问我从二外回人大有什么要求,我没提任何要求,我只希望教书。张寅茂一再讲是校长让他来的,听听我有什么要求。我说:“请你回复校长,我只求教书,没有别的要求。”

在使馆工作时,与我同去的有周云诚、刘长洪,我升为一等秘书之后,他们仍然是二等秘书。我就找教委人事司司长毕风,建议周、刘二人应提一秘,最初他说:“不需要了,两人快回国了。”我说:“正是因为他们要回国了,所以更要考虑他们的职称,以便回国安排工作。”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并讲述了只提我不提他们是不公平的。最后毕说:“好,我再向使馆领导了解了解,我们再商量商量。”经过一番努力,周与刘在回国之前都提升为一等秘书,我也心地坦然了。

我教博士生日语班,博士生都是年岁大,甚至有一定资历,起码是讲师。还有企业机关的司处级干部,我教书常常要求学员背课文,而且回答问题、翻译句子、听写等等。不论年龄,不分级别一律要到黑板上去做。有一位学员是某大学教务处领导,让他起身回答,并要求他将答案写在黑板上,他写不下来。可能多年做领导的关系,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心,由于我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不但从前排移到了最后一排,还跑到校系告我的状,甚至说我教书误人子弟。班里的同学知道后对他极为不满,集体到研究生院说明情况,不同意那位同学的意见。研究生院的老师对他们说:“你们回去,李老师的教学我们是知道的,不必你们来说。”系领导张勇先说:“说李老师误人子弟,那我们更误人子弟了!”

我一直是在老师、领导、同仁、同学们的帮助下成长起来的,所以我非常珍惜他们对我的关爱。有人说你是老教师了,上课不用准备了。老实讲,我从来不敢不备课,而且即使备了课也常常发现自己的不足,总想多指点学生一点。

在使馆工作期间,有两次赠书。一次是我刚到日本的1983年,原人民大学日本专家东海林清来使馆见我,拟为我订购正在陆续出版的《世界大百科事典》,并给我一部分钱购书用,我均拒绝并建议他赠给人民大学,现金可成立东海林清基金,后来他完全同意了我的建议。

另一次是1985年,我中间准备回国探亲,《日本经济新闻》社长让我从他的新闻社书店挑自己需要的书送我。我一本没要,只要求他将有关经济方面的最新书刊装一箱让我带回,通过人大人事处吴方俊送给了学校,价值人民币达十万元以上。

1998年2月18日,我获得了国务院所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教授的证书,这是我一生中最高的荣誉。

“土地改革”

弹指一挥间,共和国已走过60华诞。60年,我们与共和国一起前行;60年,我们一起见证了共和国经济与民生变革的曲折历程;60年,我与共和国一起整整走过了一个甲子。我年已七十有五,经历过日本占领、国民党时代、解放后三个大断代。想来不禁心中感叹。

解放后的斗争,以“运动”为生存逻辑,共和国迎来一场场暴风骤雨,共和国百废待兴。天津市一解放就开始进行土改,陈塘庄有名的大地主张文福家被斗,分了他家的土地、大车和牲畜。剥夺了他们的房产,一处作了村公所用。他家有的人被赶进了郊区国民党军队用的炮楼。

“抗美援朝”

1950年6月25日,美帝国主义打着联合国的旗号,对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发动侵略战争,并疯狂北犯,把战火烧到中朝边境的鸭绿江和图们江边。中国人民志愿军奉命出兵朝鲜,为援助朝鲜、保卫中国安全,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斗争。当时征集志愿兵入朝,我才上初中二年级,班上年长一点的孙学骞和孙宝丽都参加志愿军走了。我们关系非常好,他们比我大,平时非常关照我,走后我一直想念他们,不知他们现下如何?

“镇反运动”

“镇反运动”是1950年12月至1951年10月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的清查和镇压反革命分子的政治运动。那次运动的重点是打击土匪、恶霸、特务、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和反动会道门头子,运动肃清了国民党在大陆上残留的反革命势力。当时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就被逮捕了,听说是国民党特务。

一天下午,我认识的一位解放军和警察在“扫街”,将乞丐、疯子等一概抓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明天你上午8点左右去中山门外等着就知道了。”第二天我按他说的去了中山门外,过了没有多时,一辆辆四轮车狂奔而至。将囚犯带下车,在一个挖好坑的旷野上,让他们跪着排成行,由解放军将他们枪决。其中有一名叫吴树田的囚犯,因喊了一句“打倒共产党”而多挨了一枪,他后背上“乙犯吴树田”的标签被打飞了。吴树田系天津市灰堆造纸厂工人,因向纸浆里投放砂子破坏生产,定为乙级犯判处死刑。枪决的那些罪犯都倒在坑里,坑挖得不深,在他们身上埋了薄薄一层土。当解放军撤走之后,不少人跑上去刨死尸,抢他们身上的手表,有的抢走了衣服,更有甚者,就地吃那些罪犯的脑浆,听说是大补的。我看了以后,第二天都不敢吃豆腐脑,感到心里恶心想呕吐。有的农民赶大车来把尸体拉走,等犯人的家里人来认尸,赚上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