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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及人生--李宗惠回忆录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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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苏友好协会会员证

 

中苏友好协会会员证章

最早当老师的日子

1951年以后,全国范围开展了扫盲运动。作为陈塘庄的知识分子,我责无旁贷地当上了扫盲教师。速成识字班有三名教师,校长是上级委派的,三名教师中我的报酬最高。我是每周一、三、五晚上有课,下午4点半放学就要赶往扫盲班,晚上从7点到10点,一次就收入9斤小米,一周就是27斤小米,这在当时是笔不菲的收入,我全都交给了家里。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有时还要去天津业余学院进修。有时候去徐家鞋铺为村民读报,从这些活动中我不仅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还让我了解了社会,了解了工农大众。

这就是我的年少时光,和所有人都一样,有快乐有悲伤,而更多的则是来自那个年代生活的艰辛和磨练。伴着儿时那些乡土的淳朴,春夏秋冬一年一年地过,我也一天天地长大。每每回想起当时的点点滴滴,我总禁不住要感叹当今社会的安定和繁荣。孩子们都能在和平年代幸福地成长,这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们无法想象的。不过,我也感谢那个不安定的年代给我带来的感悟,让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也体会了生存的幸运,更使我珍惜得之不易的一切。

揭榜之日

我的母校北京大学,创办于1898年初,是我国近代第一所国立大学,被公认为中国的最高学府。在北大学习和工作的八年当中,我以身为一名北大人而无比骄傲,如今我已离开母校多年,但是一直心系北大,因为这里有我的青春、我的记忆,北大是我心中一直眷恋不舍的家。

1954年我考上了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

那时候发录取通知书跟现在不一样,因为通知书邮寄到考生手上很慢,录取院校就把录取名单首先刊登在当地报纸上,所以都要到天津市中心的邮局去买报纸。

年轻时期的照片

发榜那天早上我很早就跑到邮局门口排队,门一开就立刻冲进去,由于紧张过度,第一遍没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只见旁边考上了北大的同学欢喜雀跃,有的人还被周围的同学举了起来,非常激动人心。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沮丧地退出人群。等到了马路对面,我再打开报纸慢慢的看,哎呀,有啊!我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以前我的名字已在报刊上刊登过几次,但唯独这次印在北京大学录取名单上让我最高兴、最激动。我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跑回家向父母报告,这对我们家来说是最大的喜讯。

两三天后我接到了正式的通知书,内容除了说明我已正式被录取外,其中还特别指出:“赴校路费自行筹措,如你家境确实穷苦无力筹足路费,可按照原考区招生机构规定之新生赴校报到路费补助办法,请求补助。”这表明当时对连赴校路费都无法解决的穷苦学生,是可以按有关规定请求补助的。该通知书还规定,要携带下列物件:1、准考证;2、学历证件;3、户口迁移证;4、在职青年须携带服务机关离职证明文件;5、原在中学有助学金者,须携带原校助学金证明;6、家庭经济困难欲申请学习补助费者,须取得原居住地区区政府的清寒证明文件;7、正面半身脱帽照片4张。那时的物质条件比较差,录取通知书不仅纸张质量差,而且纸张也小,长宽只有25×18公分,而信封更小,长宽只有16×8公分,仅仅能放进一张百元人民币,看起来十分窄小,并且都是用平信投递的。

整理行囊

接下来父母就为我置办行装,准备送我去北京了。

记得当时一个人第一次坐火车来北京,买了一个柳条编织的包,一个脸盆、一块香皂、一块肥皂,还有牙膏、牙刷和碗筷,带上了几本书,背着被子和几件衣服,特大的旅行包里面装的被褥还有棉袄。现在看起来这些东西都不像样了,可是在那时候就很了不起了。

应该是9月1号正式开学,我8月初就去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中,还有北大东语系的通知,要求我提前报到。我们这批提前报到生,是为了帮助老生做接待新生的工作的。

虽然从天津到北京只有短短的路程,但是我当时的心情却是焦急难耐的,恨不得能更快一些飞进这让我向往已久的最高学府,更早一些看到这个让我从此之后都一直眷恋的家。

北大之初印象

1954年的老北京站,就是前门火车站,大学新生接待点就设在那里。我在车站西边看见了北京大学的校旗,背着行李走近,却胆怯得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北大新生。好在一位同学主动迎上来,我才掏出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们接过我的行李放到大汽车上,我终于坐上敞蓬大卡车来到了北京大学。那时候的北京还很荒凉,东直门那儿还有城墙。

1954 年的北京城

北大的校园让人感觉特别干净,就像是个大花园。季羡林先生给我讲,全国有三所大学是可以和北大媲美的:清华大学、中山大学,再有一个就是武汉大学。而且也都以风景秀丽著称。

北京大学的西门,只是一个有着三开朱红色大门的建筑。它坐落在颐和园路那条绿树成荫的马路上,面积不算大,高度也不过七八米,风格古朴典雅,有着典型的明清建筑风格。但就是在这三开大门的背后,诞生出中国近现代历史上诸多的“第一”和“之最”。这所原名京师大学堂的大学是中国第一所国立大学,汇集着中国最多的院士、长江学者、博士生导师、国家重点实验室,以及亚洲最大的大学图书馆。

北大西门

未来之路

走进北大校门,在我们下榻的宿舍区迎面挂着一幅红布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未来的红色翻译家”,“红色翻译家”是个多么催人奋进的口号!我当时非常激动,觉得自己有了奋斗的目的,我的未来就要向这个方向发展。因此,在整个大学期间“红色翻译家”这五个大字都一直激励着我努力向前。

到了北大以后就很郑重地办理了入学手续,发给一个准住证:“经准李宗惠同学住进二斋,请接待。”我就拿着这个条子到二斋报到,北京大学学生宿舍楼都叫斋。从第一斋到第十二斋都是二层筒子楼,一层楼分成三隔断,每个隔断住8个人,一层住24个人。其他斋是正式楼房,每间住6人到8人不等。(现在北大的电教馆一带就是原来第一斋到第十二斋的地址。)当时,还给我们一人发一个大瓷碗、一双筷子。

北大旧宿舍

自此,我便戴上了北京大学的白底红字的校徽。这让我想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有这么一段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这样,在临终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已把自己的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尽管当时已经解放,但是这段话一直是我在北大学习和工作的奋进号角!

校长马寅初

马寅初校长是我们中国思想史上最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他历经了三个时代,跨越两个世纪,既是教育家,又是经济学家。马校长在“五四运动”时就是北大的教务长。在国民党统治时代,马老冒死斥责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发国难财,即使面对国民党当局的拘捕、关押、软禁和迫害,也不改初衷,仗义执言。他的这一爱国行动实在令人钦佩,当时的舆论界对马老的评价为:“今日马寅初先生在中国经济学界的声望和地位,可与过去文学界的巨人鲁迅相比。在争取国家自由、民族解放的过程中,马寅初与鲁迅一样,遭受着恶势力的仇恨,但却雄视阔步于各种压迫之下,始终敢说,敢笑,敢怒,几十年来态度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