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9旧社会的土匪
那时候十里八乡都闹土匪,闹得的非常凶。他们可不是什么杀富济贫的好汉,而是专门打劫老百姓的强盗,反倒是那些地主家没有被抢过。这些土匪不是哨聚山林,而是就像普通人一样盘踞在周围的村庄上,他们手里都有枪,跟庄上的地主勾勾连连的都有瓜葛。大多是晚上半夜三更的,只要外面枪一响,一准是土匪来了。这鸣枪是有讲究的,就好比是古时候的“响马”,也就是拦道打劫的。为什么叫他们“响马”呢?因为他们在打劫前先放一支响箭,这是告诉你本大王在这打劫呢。“响马”的名字由此而来,土匪鸣枪跟响马是一个道理,枪一响,然后紧接着大队人马就闯到家里来了。所有人都赶紧躲着,不然被他们抓去做人质,只有拿钱去赎人了。如果不拿钱去赎人,那他们就把人质撕票了。我们庄上就有被土匪活埋的,老陈家的闺女听说被赎出来的时候都疯掉了。那时候家家都穷,土匪来了主要就是抢粮食。粮食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就是命。
我们家也被土匪抢过一次,半夜里枪一响,我们家人都躲到我大爷的房子里去了,我爸就躲到了我姐家。当时我们都躲在屋里怕得连头都不敢抬,也不知道那些土匪长的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跟戏文里一样,满脸胡子、凶神恶煞,这些都不知道,只是怕得要命。枪响的时候我大爷顺墙溜了,不然怕是也要让他们抓去。那一夜,只听得屋外人马喧哗,我们也就跟着战战兢兢了一夜。
总之那时候土匪特别地猖獗,乡亲们是敢怒不敢言,十里八乡根本没人敢管。谁敢去管,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只有他们横行乡里的份,谁家要是被抢了那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后来国民党军队来剿匪,像土匪这样的乌合之众毕竟不能同国民党的正规军相比,很快就作鸟兽散了。国民党军队将这些土匪抓起来,用铡刀铡了不少,把那些土匪的人头有的挂在张安圆桥上面,有的挂在树上,这叫作“斩首示众”。因为这样,土匪们才老实了许多。我们庄上有一个人跟土匪有瓜葛,结果被人揭发了,国民党军队去他家把他抓了起来。后来听说这个人想逃跑没成功,反而被国民党军队给枪毙了。
虽然国民党军队把土匪给赶跑了,可是老百姓们也不念他们的好,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事甚至比土匪更恶劣。国民党军队里都是形形色色的大兵,各省各地的都有,钢盔钢枪,平时都驻扎在城里或是部队上。可他们一旦进了村庄,就到处抓壮丁、抢牲口,有时候也祸害大姑娘,总之是没干什么好事。年轻的小伙子都找地方躲着,大姑娘也都藏在家里,生怕被他们祸害了。我们一家也都躲到城里去了,那段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平安。这种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日子一直到解放后才逐渐安稳下来。
我是抱花瓶的
现在我上了年纪,一直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前后犯过好多次,不得以最后动了大手术,心脏换瓣,一共四瓣换了两瓣,换了两个进口的,修补了一瓣。说起这个病,都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图 10旧社会北京“瞧香的”
其实我从小一直都挺健康的,那时候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一般都不会去看医生。倒也不是不想看病,关键是穷,没钱吃药。所以人生了病大多是自己扛一阵就好了。我大概是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发起高烧来了。当时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总之是站都站不稳,没办法只能躺在炕上。我因为发烧浑身的关节都疼得厉害,连翻身都翻不过来。后来烧迷糊了,估计得有四十度,身上疼得我黑夜白天地直叫唤。家里人一看没办法了,就带着我去找了一个“瞧香的”。
什么是“瞧香的”呢?“瞧香的”,即巫婆。北京人很少称巫婆,而称“瞧香的”。由于昔日迷信成风,对于疾病成因及治疗法缺乏起码的知识,因此才使不少人,尤其是妇女们将治病的希望寄托于神灵,于是这种“瞧香的”便出现了。一般是病人家属将“瞧香的”请至家中,先要以上好的方式进行招待,然后要照她的嘱咐设上香案摆上供品,她先磕头,接着她便胡言乱语装神弄鬼起来。这时主人家也要下跪向神许愿,最后“瞧香的”取点香灰充作仙药,让病人服下治病。
所以我生病那时候就找了一个“瞧香的”,她一点香,说我上辈子是个抱花瓶的,但是我把花瓶给砸了,别人正拿着鞭子抽我呢。“瞧香的”老太太又跟我妈说:“您女儿把花瓶给砸了,您得去打半斤好酒,把好酒倒在碗里头,用火点着了哪里疼就揉哪里,揉揉就不疼了。”我妈说成,于是回家后我们就照着这个方法做,果真身上就不疼了。可能是白酒起到了退烧和舒筋活血的作用吧,总之是不疼了。当时就觉得这“瞧香的”特别神。不过到后来,我十八岁的时候又犯了一次病,这次再用这个方法就不灵了,父母找了一个针灸的郎中来给我扎针,扎完了针又拿酱杀(用酱抹在疼痛处,刺激身体感觉疼痛),杀出来不少毒水,于是我的病又好了。
后来直到1958年,我又犯病了,浑身的关节疼,疼得起不来炕,下地不会走路。当时,我是又扎针又拔罐子的,可是一直都不见好。人家告诉我卧佛寺那边有家诊所针扎得好,让我去卧佛寺试试吧。于是我就去了卧佛寺,扎了大概一个月的针才会走路,渐渐的我感觉身体又没事了。
这个病前后犯了三回,所以到现在才落下了风湿性心脏病的毛病。后来听医生讲才知道是我命大,要让一般人是绝对挺不过来的,我想这也算是上天对我的特殊照顾吧。都是因为那时候穷所以才没法看病吃药,而那个“瞧香的”却说我上辈子是个抱花瓶的,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打多少好酒也救不了我的命了。
开国大典
有国才有家,国和家是密不可分的。假如我们还活在旧社会,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连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上,即使成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幸福美满。所以在介绍我的家庭之前,还是先说一下我们伟大的祖国吧。
1949年10月1日,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这一天,必将被载入史册。
图 11毛泽东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我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今天成立了!”随着毛泽东主席这一声庄严的宣告,新中国诞生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天安门广场上锣鼓震天,万人沸腾。全国上下也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
国庆那天我虽然没有亲身到天安门广场上去,但是在家中依然感受到了那种浓烈的喜庆气氛。这一天虽然盼了很久了,可到底是盼来了。回想起还没有解放的时候,我们村闹土匪,后来又来了国民党军队,再加上地主的压迫,真是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这下可好了,全国解放了,毛主席带领大家推翻了三座大山,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了。如果在那个时候你问我最感激的人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毛泽东。
中国人都比较安土重迁,尤其是农民,他们的愿望很简单,一是安定,二是土地。这两点毛主席都给了我们。1950年,中央政府实行土地改革①,把地主的地都分给了我们穷人。我们家原来只有一亩地,土地改革又分给我们家两亩。其实那时候我们庄子很穷,而且地主只有一户,庄子里人多地少,所以别看我们家那么多人也只分到了两亩地。不过这也很不错了,大伙心里都挺高兴的,原来我们都是给地主干活的,现在地主的土地也变成我们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