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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一生的情缘--邢淑英回忆录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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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人们的保健意识越来越强;每年一次的体检可以使癌症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

日新月异的新疗法可以挽救越来越多癌症患者的生命。

但我还是要大声疾呼:为自己、为爱你的亲人,为你拥有的幸福家庭——

保重身体、珍视生命。

难舍

病后的铁成表现出的坚强、乐观是超常的,他理性地看待生病、死亡,非常积极地配合治疗。

生病的两年多,至少在2005年前我很少看到铁成落泪。

2002年10月,即使在针穿确诊肾癌时,铁成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在手术前,有一次我们全家围坐在床上说手术的有关事宜,女儿忍不住先哭了,我和铁成也哭了,这是铁成病后第一次落泪。

2004年3月,复查发现肿瘤肝转移,铁成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兄妹们都来了,铁成第二次落泪。

2004年7月,那时已发现腹腔脏器多处转移。

有一次我和铁成遛弯儿遛到一个大排档处,在铁成的建议下,我俩边吃大排档、喝啤酒边聊天,也许是借着酒精的作用,我们聊了很多,聊小时候的事、我们在一起这20多年、从生聊到死,具体的话忘记了,只记得铁成感慨而洒脱地说:

“这辈子有你和蓉蓉,我也知足了,人呀就这么回事,死怎么啦?我不怕,可就是不放心你们娘俩。”

我也拍着铁成的肩膀大声说:“说得好,就凭你这不怕死的劲头,什么病也得给吓跑了,有老天爷保佑,我们全家共同努力,人定胜天,哈哈。”……

嘴里忘乎所以地说着,哈哈地笑着,可不自觉中我们俩一直流泪不止。

这是铁成病后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开心地聊天,也是铁成病后第三次落泪,以后我常想再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借着酒精的作用一吐为快,但日益加重的病情,使其成为奢望。

自2005年春节后病情不可遏制的急剧恶化,病痛带来的难忍的折磨、对亲人的恋恋不舍让铁成难以承受,每当亲人来探望时,铁成会伤心落泪,我心如刀绞。

听说铁成生病后,华臻、文章两位发小来看望,给铁成带来了大补的牛鞭、乌龟等,大家有说有笑地祝铁成早日康复。

2005年春节后,铁成病情恶化,老朋友又来探望,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铁成一见他们就落泪了,说:

“这次我没准真挺不过去了。”

大家都强带笑脸的安慰着,但转过脸、背过身都泪流满面。丰盛的饭菜没人吃得下,和啤酒一起咽下的是强忍的眼泪,好像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伙伴,今天却将永远离别。

我们用相机留下了这令人悲痛欲绝的瞬间,但我却至今未忍心把照片给他们,铁成蜡黄臃肿的脸、我哭肿的眼睛、大家强挤的一点点笑意,这样的照片让谁看了都会不好受,我愿意让铁成乐观、幽默的美好形象永留朋友们心中。

铁成绝对是家里的顶梁柱。健康的时候他用坚强的臂膀呵护着我和女儿,不论遇到任何事都不用我着急。

病到这个份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和女儿。因为他知道我一贯羞于张口求人,一定要在他的有生之时安排好我们的所有事宜。

他说:“生活无非是衣食住行,衣、食有了,住、行必须要为你们安排好。”

他用自己积攒多年的钱为女儿买了车;

病危中落实好我们买房的所有事宜;

帮我借好买房不足的钱款;

和单位商量能否减免物业费以减轻我的经济压力;

委托朋友帮助我们装修新房;

甚至细致到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抽屉里一张得病初期照的放大的单人照,后来就真的作为遗像用上了。

在悄无声息地做完所有这一切后,铁成悄悄和妹妹说:“房和车的事都办妥了,我也算对得起你姐姐了,我就是有那么一天心里也踏实了。”

就在铁成时而谵语时而清楚时,有一次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人都要死了,爱嫁谁就嫁谁吧。”

我听了一愣,别的话都辞不达意的,怎么蹦出这么一句?

他还是放心不下我呀,嘱咐我安排好以后的生活,我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地说:“你不要我了?你不是说宜室宜家定白头吗?你说话可要算数呀。”我看见眼泪顺着铁成的眼角流了下来。

我从心底里想说:有咱俩这份感情,我还能嫁给谁呢?

来生吧,下辈子咱俩还是好夫妻,我还是你疼爱的妻子。

记得铁成去世前十几天,一次他实在难受了,我给他喂水时,他突然双手搂住我的脖子,用极微弱的声音说:

“我很难受,别离开我……”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我极力镇定自己,表示非常理解他的痛苦,抚摸着他的脸安慰他:

“你好好养病,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

我想再给他点水喝,想让铁成松开手,但他搂得更紧了,好像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永远不分开。

我永远忘不了那渴求的眼神,仿佛在说:

“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心碎了一般。

我俩就这样脸贴着脸紧搂着,眼泪流在了一起。这曾经甜蜜而熟悉的动作而今却带着诉不尽的悲凉.……

难舍

女儿见此情景流着眼泪用摄像机录下了这一幕。

什么叫生死离别呀?

真正最后的离别时也许铁成已处于昏迷状态,或已不在人世,他已没有任何痛苦了。而此时的他,人明明白白的,却忍受着巨大的肉体痛苦和将要永远离别亲人的精神折磨,他难舍呀。

这才叫生死离别。

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我当时的心情。

是心如刀绞?

是万箭穿心?

是眼睁睁看着我最亲爱的人即将被病魔夺去生命,我却束手无策的无奈?

我甚至希望铁成能早点昏迷,他不痛苦了,我心里或许会好过点。

铁成去世前十多天,突然说要回家。

我知道他是想最后回家看看,或者是想从他非常眷恋的家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三番五次的不愿住院就是怕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记得被抬上担架住院那天,临出门他环视着四周说:

“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我忙安慰他说:“好点了咱们就回来。”

但当时的病情根本回不去,我怕一搬动就可能有生命危险。就是勉强回去了,需要抽胸、腹水、需要抢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