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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小路--杨先举八旬回眸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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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是在1947年去宁波的一家绸布店做学徒的,时虚岁14岁。这个绸布店的店名叫凤苞,开设在宁波最繁华的东门街(中山东路)街口上。

绸布店

凤苞,系鄞县胡家坟人胡肇峰、胡肇中合开。胡肇峰与父亲可能是表兄弟关系(胡的母亲与我的祖父可能是兄妹),我弟弟便是凭借这样的关系进入凤苞的。

1948年,在当时的国民党政府统治下,国家经济状况异常恶劣,通货膨胀情况极为严重。当时用的货币名为“金圆券”,极度贬值,计量单位已不是元,而是万元。是时,只有袁大头银元(袁世凯银元)和棉纱(以包为单位)还较为值钱。有些善于经商的人就专门做袁大头生意、做棉纱(包)生意。他们将袁世凯银元、棉纱在低价时收购,再在行情看涨时高价抛售,于其间赚取差价。我的这位大弟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这一套,从买卖袁大头等生意中谋取了些利益。大弟将赚得的钱用来支援我读书,供我作零花钱用。对于这一点,我永生不忘。

大弟在凤苞辛苦经商,身为父母长子的我却安逸读书。对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时,我偶尔去往东门街途径凤苞店门前时,见着弟弟站在店门口,我就不愿意正面过去,总是悄悄地躲开。我这样想,弟弟足岁只有13岁,还是个孩子。他本应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应该徜徉于知识的海洋里生活,但此时,他却寄人篱下,做了童工,我岂能不感慨万端。

我大弟十分爱护家。他在凤苞当学徒的时候,每当春节来临之际,总把店里分给他的绸布、棉布布头捎回家来,供父母兄弟做衣服用。大概还有些他赚得的钱财,也一并给了我的父亲、母亲。

大弟的文化程度最多是小学毕业。他是在花园小学读的高小,那所学校距离我家有三里来远。在宁波解放时,因为他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工作表现又十分出色,便被组织选定去了宁波人民广播电台工作。大弟工作认真负责,能干有为,不久,他被宁波电台组织选派去了杭州浙江机械专科学校学习深造。

1958年,他在浙江机械专科学校学习时,他的同学们去新安江实习,由他兼职主管同学伙食工作。同学中有人对他的工作有意见,可我弟弟经不得他人批评,受到了刺激,发展之,他的神经不正常了。校方将他送回我老家。

父亲母亲把我大弟带到上海看病,住在三舅父家。此刻我与妻子刚结婚不久,适逢也住在那里。父亲母亲带大弟在上海看病,辗转了多家医院,却不见医疗效果,反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毅然决定把弟弟带到北京,由我负责治疗弟弟的病。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回报大弟在我上学时对我的帮助的机会,也能减轻我父母的压力。于此,我义无反顾。

我一人把大弟带到北京后,决定让他去我所在的系开办的工厂参加体力劳动,试图用劳动的办法分散他的紊乱思绪。在实践中,这样做后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没有根本上解决问题。

为了彻底治好我弟弟的病,我先后带领弟弟到海淀、协和、安定等医院看病。安定医院是专门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医院,医院决定让我弟弟住院。在安定医院医生的精心治疗下,大弟的病得到了很大的缓解。经过几次试出院、再治疗后,我大弟的病彻底地好了。于是母亲放心地把我弟弟领回了老家。

在为我弟弟治病的过程中,我要特别谢谢三方面的人。首先要感谢我工业经济系总支书记杜秀珍同志,是他支持我把弟弟送到工厂劳动,缓解了弟弟的病情;也是他,在我弟弟医院治病期间,面对医院费用的催讨,向医院做出按时付费的保证,缓解我的压力。其次要感谢弟弟学习单位浙江机械专科学校,逐月给我寄来弟弟的治院费、医疗费。第三要感谢安定医院主管我弟弟治疗的张医生,是他精湛的医疗技术,细心周到的服务态度,使我弟弟的病得到大治,只是遗憾我没能记住他的姓名,但是我们一家人对他的恩情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弟弟出院后至今,几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犯过这方面的病。他又工作后表现得十分出色。

大弟为人孝顺。父亲过世后,他便时常接我母亲去他家居住,照顾母亲尽心尽力。母亲是在他家过世的。父亲、母亲的墓就葬在我大弟家那里的山沟中。

大弟与我家常有往来。因为母亲的缘故,我曾经多次去过他家。而他与妻子王金珠也于2000年4月17日来过我处。2009年、2010年,我长女一家四口以及次女一家四口从国外回国探亲时,都专程去拜谒过她们的大叔叔、大婶婶。2010年9月21日,我与我长女也专程去看望过他与我的弟妹。我妻子患了严重的肾病做透析后,我大弟常来电话慰问,并寄钱来支援。虽然我们兄弟间相隔遥远,但是我们之间的同胞情、手足谊,是任何时空关系阻隔不断的。

大弟现有两位女儿——长女杨学军,其丈夫许雄华,育有一子许翔;次女杨远荣,其丈夫施国锋,育有一女施泽楠。他的这两位女儿表现都很优秀,各家生活都过得甚好。

自强不息的小弟

我家务农了,我小弟杨颐龄读了高小后务农。

我家务农的背景是这样的。1945年前后,我父亲饱受失业痛苦决定务农;我家有祖传的21亩土地,拿出其中15亩地来种地。我外祖父家是种地的,外祖父帮助运来农具,如牛车盘、水车、犁、耙等,并买来了牛;又帮助请来了一位叫梅洪的“作头”(宁波方言,做农活的主管人),开始种起地来。种地的事“作头”经管,父亲作助手,如帮助放牛等。

那时我正在读初中,假期里我也会到地里去协助“作头”和父亲干活。放牛、割草(割供牛吃的青草)、赶水(宁波方言,通过牛的转圈牵拉牛车盘,带动水车,把河里的水引到水沟上用来灌浇农地)、背稻草等。

后来因为农事太重,我家又请了一位名唤阿瓦的作“看牛”(宁波方言,牧童),干农活。

那时的小弟还在小学读书。大约是在1949至1950年间,当时小弟已经十四五岁,高小大致读完了。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他继续读书,父母就让他参与到耕种中来,顶替了阿瓦这个人。

以后,我参加工作了,家里的事就不甚了解。当时我的大姨父在大连造船厂工作,是工程师。可能是因为考虑到小弟干农活实在太累,于是请我大姨父、大姨母帮助,让我小弟去了大连,在大连造船厂当上了一名电工,此时大约是在1958年。

由于小弟在造船厂工作努力,他成了一名出色的技术工人,并被派往了广州工作。后来,可能是因为出身成分问题,遭人欺弄,他调离了大连到九江仪表厂工作。

关于小弟有这么一件事值得一说。大约是1958年,那时的小弟已与他的妻子何爱玉结婚。小弟去往大连,但他夫妻二人忽然闹起矛盾来了,危及婚姻前途。此刻我正在宁波,就约弟妹何爱玉在中山公园相见,给她做工作,结果避免了一场婚姻危机。

我的弟妹爱玉是位很贤惠的妻子。在20世纪70年代,我弟弟因为家庭成分等原因,在政治、经济上的处境都十分困难。是我这位贤惠的弟妹协助着弟弟抗击困难,共同走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她是我弟弟家的顶梁柱。

爱玉对我家也立有大功。在20世纪60年代左右,凡是我家出了什么大事,她与她的兄弟们都会倾力相助、帮忙解决。比如1962年,我父亲过世,其后事就是由爱玉及其兄弟,还有康寿叔等人经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