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明堂
竹椅
外祖父睡在正屋西侧那间房子里,我睡在我外祖父的脚后,成为外祖父的“捂脚货”。外祖父的床头旁放有盛有金钱饼等零食的容器,我常会爬过去取这些东西吃,外祖父也主动地拿过来一些给我。
外祖父母家叫余坤亨房,是户大家庭,是户农户,经常有十余人聚在一起吃饭。每到收获毛豆、蚕豆、豌豆等季节时,全家人都会围在一起,将从地里收获回来这些农作物毛豆等摘下来,在摘取这些农作物时,劳动者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在春季时分,外祖父母会将楼梯旁的那间房子腾出,用来养蚕。是时,我常会跟着大人们去地间、河边采摘桑叶。养蚕的全过程我都看到过,捂蚕纸,在胸口、被窝里捂,看到了蚕子演化成蚕,将蚕放在扁平的容器里让它长,见蚕吃桑叶,见蚕入迷,入草,直至成茧。蚕茧入热锅后纺丝,见蛹。蚕蛹可食用。
我外祖母的老家是在杨四岙,那是一个风景分外迷人的小山村,有青青的山脉,有淙淙的溪水。在春夏时分,春笋、杨梅、桃子、李子等纷纷成熟。我的舅公们就会把这些收获品送些到我外祖母家来,供外祖父母家享用。
或1940年,或1941年,土匪抢劫泰桥并纵火,外祖父母家被焚。当时我恰好在外祖父母家,在土匪洗劫时,我先被藏在一间暗屋里,后来不知是哪位亲人把我领出来,逃到了叫后门头岗的地野里,由此我目睹了这场大火燃烧的全过程。从此外祖父母便没有了房屋,成了落难户,尔后便迁居西坞等地。不久,我外祖父母利用舅舅寄来的钱等在泰桥街面上盖了几间简陋的楼房,但其风光却远不如原来的老房了。
外祖母在泰桥遭火烧不久,因得伤害病去世,时为夏季。当时我在外祖母家,眼见我的大舅父紧抱着外祖母的头痛哭挽留。外祖母在她弥留之际,依然亲切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催人泪断,我禁不住嚎啕大哭。在为外祖母举办丧事时,我披麻戴孝,叩头哭拜,远送老人上山。
哀兮,外祖母去世,如风折幼苗,霜摧嫩草,从此我这个“吃避饭货”就成为一个没有十分亲我疼我上辈的人了。
外祖母的去世,于我外祖一家,于我一家,于我自身,都成为一件莫大的劫难。
外祖家经历了祖产被烧,外祖母仙逝,元气大丧,日渐败落。
我的大舅、二舅与小舅
我的外祖父母育有七位子女,四男三女,排行是这样的:我母亲为长女,次为大舅,又次为二舅,再次为三舅,下面是大姨,再下面是小舅,最幼的是小姨。
大舅余祖德,学名余秀萼,其妻子名孙蔷英。
大舅一生曾从商(绸布店职员)、从戎,还当过同丰祥油庄职员等。在我年幼时,大舅熬制花生糖给我吃。他把白糖煮成汁,放进些许花生仁混合搅拌,然后取出熬制物,切成条状,成花生糖。我当时感到很新鲜,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大舅还会吹箫,吹得很好听。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1950年秋,那时他与我父亲在皖南行署(在芜湖)工作。我是去安徽皖北参加土改路过芜湖时与他们见的面。后来他进入了合肥一家百货公司工作。在动乱的“文化大革命”期间,据说,有一次他咏念唐朝著名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时,被说成他在借古讽今,说他在污蔑我大好山河是“月落乌啼”,是“夜半”,因此,便把他打成反革命,投入监狱。十年动乱结束后,大舅获释,平了反。大舅被释放后不久就病逝了,时在1976年。
大舅母是个贤惠的人。当年我在泰桥读小学时,她就帮我包书皮,还教我念农历的二十四节气歌,什么春分、清明、谷雨等。大舅母的娘家是在孙家山,离我家极近,约三四里地,是我去西坞时必经之地。我去西坞路过她家时,便会入门稍坐。后来,她跟着大舅去了安徽,住在芜湖三街。1952年,我被安庆地委组织推荐到安徽芜湖大学补习班学习时,曾专程地去她家拜访她,她热情地接待了我。大舅母卒于1989年。
二舅余祖秀,学名余秀茂。二舅母王锦英(王爱卿)。
二舅,1918年生。他是宁波中学1936年的毕业生,后就读于南京中央大学(现在叫南京大学),学的是农科方面的专业。解放后,他成为了棉麻方面专家,有很多建树。二舅曾在上海江湾农场工作过,后又调到了安徽六安专区农场。在“文革”时期,他被说成是反动学术权威,惨遭批斗。二舅经受不住这样的委屈,最终走上了不归路,时在1968年,终年50岁。
二舅待我甚好。我用的第一支金笔是他送给我的,我在念初中时读的第一本英文书也是他买给我的。有一次,他来看望我母亲,而后要回他妻子居住的甲村去,当时我也要去甲村读书,于是我们俩便结伴而行。一路上,二舅教我唱歌谣,给我讲故事。
我家第一次尝番茄(西红柿)的鲜是二舅送的,第一次在花盆里种番茄的秧苗是二舅送的,第一次尝南京板鸭的味也是二舅给的。
在我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工作以后,二舅多次来北京出差,其中有两次我们见了面。1955年,我们在中国人民大学铁狮子胡同的西侧——他的工作处见了面。
二舅母,生年不详,卒于1987年3月14日,鄞县甲村人。
小舅余祖恩,学名余秀茹,小舅母周玉意。
小舅是1924年出生的,长我6岁。他毕业于溪口武岭一所农业技术学校。我懂事时他就已经外出读书,因此我们接触并不多。当年我们俩都属幼童,我们间有过争吵,但他都能谦让我。
他的结婚仪式是在杨四岙举行的,仪式很隆重,我也到场参加了。
小舅是学蚕桑的,是镇江蚕桑研究所的专家。1980年,我去南京出差,曾去镇江拜谒过他。晚上,我们俩彻夜深谈,白日里,他陪我游玩金山寺等地,还请我吃了当地名吃蟹黄包子。他因出差的缘故也多次来过北京,住在中国农业科学院的招待所,离我居住的人民大学很近。每次,我都会去拜访他,他也多次来过我家,如1981年8月23日、1983年4月19日。
小舅1990年10月17日去世,终年66岁。
小舅母,1924年出生,奉化庙后周人。
我的三舅
三舅在我母亲的余氏家族里地位特殊,与我杨氏家族关系也非同一般。
三舅余祖义,学名余秀葆,1921年3月13日生,1991年7月1日卒,终年70岁。三舅母董华英,1919年10月10日生,1993年8月15日卒,终年73岁。
三舅13岁时,就去了上海从商,是福康五金店学徒。后又去了合锠缝纫机厂当工人。
三舅文化程度不高,大约只有小学水平,但十分聪明。三舅语文功底极好,能看懂如《史记》那样的古书,写来的信也有很高的文字水平。
三舅与三舅母结婚时,我大约四五岁。闹房吵房时,我在大人指使下,躲在他们的床下面来戏弄他们。
说三舅在余氏家族中地位特殊,原因有二。一、他虽不是我外祖父的长子,但其作用却胜似长子。他与他妻子长期侍侯我的两位外祖,照料着他们的起居。三舅母是外祖母最为得力的家庭助手,外祖母在做重大事情决策前,时常与这位媳妇商量。外祖母去世后,外祖父生病,也全靠三舅母的悉心照料。外祖父最终在她家里仙逝。二、因为我外祖家的家庭成分不好,曾遭受到了很多磨难,都是我这位舅母给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