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3月至4月,系里让我去汕头大学讲课。当时汕头大学办了一个汕头开发区的厂长、经理培训班,需要讲组织行为学。我在那儿讲完课之后,想去深圳看看,深圳和汕头当时都是改革开放的城市。当时深圳大学也有我们人大派去的教师,他们就派车接我到了深圳。
到了深圳大学后,正好赶上由深圳大学主办的香港、澳门、深圳地区的人大毕业生同学会。同学会的负责人说:“孙老师,您先不要回去了,参加完同学会之后一块儿回去吧。”这样我就留下来参加了同学会。
他们当时邀请了很多人,人民大学的校长张腾肖也在其中。开完同学会后,张校长要去珠海,可是找不到陪同的人,所以他们就说:“孙老师,您不是正好要赶回去吗?您先把飞机票退了,陪着张校长到珠海一同去参观一下吧。”我欣然答应下来,陪同张校长又到珠海去参观。
到了珠海后,一切都有专人安顿,我和张校长一块儿坐车吃饭,借着这次机会,我就说:“张校长,我现在在工经系讲组织行为学,咱们学校赵履宽副院长办了一个劳动人事学院,是一个新单位。他缺老师,很想叫我去,我也很愿意,但是我们系里不同意。您作为校长,从全校的角度来看,工经系是老单位,人才很多,而劳动人事学院是新单位,很缺人,应该支持新单位啊,您能不能说服工经系的领导把我放了,让我到劳动人事学院去?”
当时我也只是提了个想法而已,没想到张校长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我从深圳回来没有多久,1984年5月,就调到了劳动人事学院。
发挥出我的潜能
1984年的5月份,我来到了劳动人事学院。劳动人事管理当时有两个大方向:一个叫劳动经济,一个叫人事管理和人力资源管理。我选择了人事管理,主任是陆国泰,我是副主任。人事管理对外叫“人事管理系”,因为是新成立不久的单位,还不太健全,所以对内则叫“人事管理教研室”,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陆国泰被提升为劳动人事学院的党总支书记,于是人事管理系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我们最先办了一个公务员知识讲座,因为国家要推行公务员制度,我们看了国外的一些公务员制度的介绍,然后全体人员一起参与编写教材,我编了有关人力资源管理的章节。那时的工作气氛很好,大家都有很强的凝聚力和统一的目标,最终编写出了《国家公务员通用知识大全》。
后来我们还举办了公务员知识培训班,毕竟当时的人们还不太了解公务员制度。我们依照编写好的教材进行有偿培训,给大家讲解公务员的一般知识。办完几期公务员知识培训班以后,大家都感到很辛苦,我们就组织去了十渡游览,玩得也十分尽兴。
我们教研室编写了很多书籍,而且我也一直准备编写组织行为学的教材。我感觉外国的一些东西还是离我们的国情远一些,如果能够结合我们国家的实际情况来授课,就会使人感到更亲切。
在这个想法支配下,1985年,我就把我授课的内容系统地整理了一番,系统化、条理化地把它编成一本书稿。当时国家还没有一本公开出版的组织行为学方面的书籍,我的书稿是第一本,所以总是感到还不完善,不想出版。可是决定出版此书的中国物资出版社却催着让我交稿,最后还是爱人跟我说可以了,我才把书稿交出去。1986年8月,我的组织行为学出版了。可能是我国公开出版的第一本组织行为学书籍的原因,印一次脱销一次,大概印了有11次,这本教材和1990年的《组织行为学教程》以及2000年出版的《组织行为学》一直沿用了25年,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认可。后来这本书在出版行业组织读者调查中,得到“金钥匙纪念奖”,说明这本书真的很受大家的欢迎。对我来说,其实只要证明这是本有用的书就行了,得不得奖并不重要。
我写的第二本书《组织行为学教程》是1990年出版的,它是全国行政管理专业自学考试的教材,也可作为各单位培训干部的教材。第二本书用了10年,同样也印了很多次。到2000年教育部又要我主编了第三本《组织行为学》,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作为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定教材(工商企业管理专业独立本科段)使用。虽然稿费就一点点,但是我感觉到这就是奉献,只要让大家能掌握这门学科,大家都能够运用上,那产生的效益对我们国家是非常大的,一想到这些,我就知足了。
我选择搞经济管理学,后来进一步搞人力资源管理学的这一仗可谓初战告捷。我感到人生真像是一个战场,自己只有在战场上奋勇拼搏,才能前进。如果当初选择搞工业经济,虽然可以轻松一点,但是成就感和满足感就没有这样大了。所以我觉得这一仗实际上是实现自我突破、超越原来自己已有能力的挑战。如今的我还在不断地学习,学习已经成为我终身坚持不懈的一种生活方式。
出国考察和大讨论
在我们国家采用“请进来”这个方式的基础上,后来又采用了一些“派出去”的学习方式。到了1989年,院里派我和另一位老师刘尔铎出国考察,由院长赵履宽亲自带队,这是我第一次被派到国外去考察学习。我们三个人先后到了苏联和波兰去进行学术交流与学习考察。
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过去我们学了很多苏联的东西,所以我能够来到苏联自然很兴奋。可是1989年到了苏联后,发现苏联形势已经开始混乱了。我们到莫斯科红场以及圣彼得堡市的时候,很多的自由论坛都在举行,好像群众运动很多的样子。
当时的苏联,小电视的制造还不如中国,人民的生活消费品很匮乏。我感觉到苏联当时主要搞重工业,又搞军事工业,这些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所以人民的物质生活没有得到充分地改善和提高。虽然能解决温饱,但是人们并不满足于这一点,而是需要获得质量更高的生活,这个要求当时并没有达到。毕竟一个国家不是为生产而生产,而是为消费而生产的,如果这个目的性不明确,就影响了群众的积极性,这也是戈尔巴乔夫政府下台的重要原因,因为群众基础没有了。
等我们到波兰之后也走了好多城市,当时是波兰的组织管理协会邀请我们去的,我们考察波兰的组织管理,也看了很多企业,但是感受最深的还是苏联。
考察回来后,我把去苏联的亲身感受整理出来,经常在讲课中提到。1979年时,我爱人曾写过一篇关于斯大林批判“为生产而生产”的错误观点的文章。我们两个人还讨论过这个“不能单纯地为生产而生产,应该为消费而生产”的观点。当时我爱人李悦还和《人民日报》理论部的副主任蒋映光合作,在《人民日报》的内参上发表了相关文章。发表之后曾掀起了一个全国性的生产目的的讨论热潮。这是个值得警觉的问题,不能总是只搞重工业生产,不管人民生活。
当时有两个大讨论:一个是邓小平发动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再一个就是关于生产目的大讨论。当时胡耀邦看了我爱人和蒋映光共同执笔发表在内参上的文章,还亲自批注了。这一个批注的资料我们至今还保留着。内容是:这篇文章要好好地宣传,生产不是为生产而生产,而是应该为消费而生产,要好好讨论,讨论之后多发表几篇文章。后来我爱人自己又写了一篇文章,明确“不能为生产而生产,要为消费而生产”的观点。
当时能引发这样的大讨论,证明人们的思想都在进步,都在反思一些旧的事物的存在价值,所以非常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