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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孙维韬回忆录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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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季耶娃穿着一身黑纱,是很瘦小的一个老太太。她曾经是列宁的秘书,1904年加入的布尔什维克,当时已经76岁了,是很有威望的一个老布尔什维克。她写过一本书叫《黑面包干》,我还翻译过她的这本书。

另一位是当年领导“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起义的英雄水兵安德列夫。他后来是纳希莫夫少年海军学校的名誉校长,也是一位老布尔什维克,一直保持少校军衔。

当时这两个老革命在人群当中到处搜寻刘亚楼司令员,找到刘司令员时,他们特别高兴,立刻走过来和我们非常亲切地交谈。福季耶娃说现在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捐献给教育事业。她说:“我把钱都捐给了教育事业,用来培养后一代。我自己不需要钱,但是我可以进行教育,我也不用写演讲稿,我就讲列宁活着时候的故事,把他身边看到的所有一切,他怎么样工作、生活、战斗的故事都讲出来,这些就足够我讲一辈子了。”

后来她还把安德列夫少校介绍给我们,告诉我们他是当年的起义英雄。刘亚楼听了他们的故事,深有感触地说:“你们都是老革命,我非常敬重你们。”福季耶娃认真地对我们说:“见到你们我特别高兴,我很想到中国去,看看太阳从中国升起。”她还说:“列宁活着的时候就讲过,今后革命的重心不是在欧洲,而是在东方。”她对中国的发展有着坚定的信心,这让我们十分感动。

事发,受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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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开除党籍

一开始我以为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但最后处理的结果很严重——我被开除党籍,降职降级。我本来应该提升大尉的,结果把我降到中尉,我本来应该提副营的,结果变成副连。这还不算,高春山告诉我了:“本来是想把你开除军籍,去劳动改造的,但刘司令员不同意,他说有规定,机要翻译得解密三年才能离开部队,所以刘司令员没批准。”在这种被陷害诬告情况下,我就被开除了党籍,这是1962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自己内心极度伤心和气愤的感觉。

但我还没有绝望,我很快冷静下来,想起有个规定:在对党员开除党籍的情况下,必须要给被开除党籍的党员一个决议,说明为什么开除党籍,根据什么规定开除党籍。我就要看对我的决议,但他们一直不给我看,甚至把我调出去一年都没给我看,我认为就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这更坚定了我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决心。

后来我被调到空军学院训练部翻译室当普通翻译了。训练部长人很好,叫沈甸之,在杭州编条例时,我们的关系很好。后来我跟他说了我被开除党籍,且一直看不到决议的情况。他感觉很惊讶:“不会吧!这绝对是要给你看的!”我说:“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请你拿给我看一看好不好?”他说:“那好,应该给你看一看。”就把决议给我看了。

我看完以后非常生气,接着就开始了艰难的申诉,我一定要讲清事实!我不断地给办公室主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和司令员的秘书写信,到处申诉我的情况。结果都石沉大海了,根本没人管,就放在那儿了。

我还不死心,但是我心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我更要保护自己,周围那些人心里有鬼,他们要把我置于死地,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于是,我在所有的会议上都表了态,我说:“我对不起刘司令员,我应该很好地改造。”我就表这个态,我不说我错了,但我也不闹,我让你抓不到任何把柄。那以后我就保持沉默,性格也全部变了,我不再爱说爱笑了,甚至也不太敢相信别人了,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图书馆,努力充电,下决心多读名著。我把巴尔扎克的作品、普希金的作品、狄更斯等人的作品都读了,把中国的四大名著也都读了。

那段时间,真是我人生中最难熬、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但我仍然不断给自己鼓劲,让自己不要放弃希望,让自己沉下心来读书,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时间都没有虚度。我一直在等待着时机,看它什么时候来临,而那时机真的已经在人生的转角处等待着我了。

“四清”开始,进厂帮厨

“四清”运动开始的时候我正好休假。我和我爱人商量好了准备到哈尔滨我岳父家去看一看。我们刚一到哈尔滨,就接到一封北京来的电报,叫我立刻回北京参加“四清”。我也没有休息,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急匆匆地赶回北京。

到了我才了解,我们整个翻译室去了两个人,一个孙世泽,一个是我。而且我们的“四清”工作团是由空军学院政治部干部部长石海生为团长,管理处的处长王陛为副团长,组织了12人。这12人当中都是党员,唯独我一个是被开除党籍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准备处理掉我,想在“四清”结束之后就让我脱离军队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非常高兴地去参加“四清”了。

我们这个团先到河南新乡,首先做进厂前的思想准备,掌握政策,学习王光美的桃源经验、“四清”十二条、“四清”十四条等等,学习这些文件。学习完又有考试,我的学习成绩是最好的。

我们搞“四清”的厂是航空工业部的540厂,是个上千人的大厂。进厂以后,我们这些人被分成了4个工作组,分别到4个车间。每个车间都有一个“四清”工作队,分散到各个车间来负责车间的“四清”。

进厂之后,首先分配任务。这时候出现了使我非常尴尬、非常难过的事情。所有人都分配完了,名单中唯独没有我。我就跑去问团长我怎么办。他说:“你别着急,大家都走了,你到炊事班去帮助工作。”我想:我不是来搞“四清”的吗?怎么叫我到炊事班帮厨呢?炊事班也不搞“四清”啊,那这是干什么呢?后来我才听到有人反映我:“‘四不清’干部怎么能搞‘四清’呢?”因为那时候我被开除党籍了,而且还是“贪污分子”,他们觉得我不能搞“四清”,就把我分配到炊事班。这实际上是奚落我,但也没办法,只能服从组织分配。

开始工作以后,我心里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一直埋头帮厨。车间工人都是三班倒的,半夜三点要吃夜餐,我们就加班给做夜餐。他们进点以后要宣讲毛主席著作,学习“老三篇”,摸情况,访贫问苦,调查研究,就搞这些活动。那时候还有学习简报,总团要求进点一个星期之后要汇报一次,进点半个月以后就综合报告总团,他们总团要掌握总体情况。

抓住机遇,采写报告

在这种情况下,这一轮报告就由栾炳鉴和宋锦堂来主笔,他们是两个教员,会写教材。但报告写完报上去后,总团代表看了以后非常不高兴。因为报告写的就像教材一样,枯燥无味,也不能反映真实情况。结果赵麟焘团长就受到了领导的批评。

回来以后,“四清”总团驻540厂代表范小润就很不高兴,说:“你们没反映出真实情况,材料写得不好。”赵麟焘听了这话也不满意,他说:“来了这么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笔杆子吗?空军指挥学院不都是笔杆子吗?怎么就他们俩?他们写得不好,这样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