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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孙维韬回忆录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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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这个无关主题的故事后,巴托夫才郑重地对刘司令员说:“这件事情我也刚刚知道,也觉得很突然。我和中国朋友相处一直很融洽,空军的专家也没有反映过什么不友好、不尊重的问题。但是作为军人,赫鲁晓夫代表党中央做出的决定,我们只能服从。至于他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还说:“中国不是南斯拉夫,更应该慎重对待才是。” 这一番话就表明他并不支持赫鲁晓夫这么做,他的态度是倾向我们的。

见面回来以后,刘亚楼司令员立马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周总理。

索卡洛夫

海军上将军衔。1957年的12月,我们代表团到苏联太平洋舰队访问,当时索卡洛夫是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员,他用最高规格的礼节来接待我们。

他在远东海参崴的彼得湾的一艘大型巡洋舰上接待我们。宴会开始他首先讲话,但他的讲话出现了很大的纰漏,他说今后的战斗中刀枪可以消失了,一按电钮就可以打出导弹,就能决定胜负。类似的话他讲了很多,这实际上是宣扬了“唯武器论”。

他的讲话使大家很震惊,尤其是彭德怀。彭德怀和叶帅讲:“他的观点是‘唯武器论’观点,我们不吱声等于默认他了,但是如果批评他又不友好,我们是代表团嘛,这不是一个批判会,这怎么办?你是有本事的人,你即兴写诗一首吧。”彭德怀告诉叶帅用诗来批驳他。

结果叶帅就像曹植七步成诗一样,马上做出一首诗来。叶帅站起身说:“今天这个场合非常好,我即兴咏诗一首。”

友谊深过太平洋,

巩固中苏沿海防。

纵有导弹射千里,

不如团结一心强。

这首诗实际上是批评索卡洛夫的,你即使有导弹,但是不团结也没用。关键还在于团结,在于人民的力量。

这首诗一出口,首席翻译张伯衡给索卡洛夫翻了大概意思,但索卡洛夫并不满意。刘亚楼就把翻译的任务交给我了。虽然一共只有二十八个字,但是诗是很难翻译的。我下去翻了三个小时才翻完。

我翻完了回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叶帅说:“太好了,你把诗读一读。”苏联太平洋舰队司令说:“我来读。” 他一边读着一边点头称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批判他“唯武器论”的。他还兴高采烈地说:“瞧!太平洋这个词一语双关,多巧妙啊!我们是太平洋舰队,我们的友谊又深过太平洋。”在场所有的人也感到很高兴,还都纷纷称赞叶帅的才华。这首诗第二天还发表在《太平洋报》上了。

图波列夫(1888-1972)

苏联乃至世界著名的飞机设计师、空军上将、图波列夫设计院的创始人,图式飞机的总设计师。我国使用的图-4、图-114、图-18及毛主席乘坐的专机图-18都是他设计的。

他这个人非常聪明,非常幽默,我见到他也是在1957年朱可夫组织的宴会上。我在主席台上翻译完了,就坐在他跟前,他旁边就是空军政委吴法宪。图波列夫这个人爱讲故事,他就给我讲笑话。

他说:“翻译同志,我给你说个笑话。”

我说:“什么笑话?”

他说:“我年岁大了,有的时候受年轻人奚落。”

我说:“怎么受年轻人奚落呢?”

他就给我讲开了:有一天,他走路的时候过来两个军官,“啪”给他敬礼,说:“将军,星星在后面呢。”他说:“什么星星在后面?”他回头看,却找不着。他们冬天戴的是高加索高筒帽,羊皮制成的套筒帽子,没有帽檐,前面有帽徽。原来是他把帽子戴反了,帽徽就跑后面去了。他转身没找着星星,后来才知道帽子戴反了。

伊留申(1894-1977)

苏联伊尔飞机总设计师,苏联科学院院士,被授予工程上将军衔。我国使用的伊尔14、伊尔18、伊尔24等伊尔系列飞机都是他设计的。抗日战争期间伊尔15、伊尔16也都是他设计的。他的贡献非常大,而且他这个人非常朴实。

我们去和他谈毛主席专机的设计问题。我们三十四师——也就是首长专机师,有一个工程师叫梁玉成,他带着方案去跟伊留申讲我们要什么样的专机。

他和梁玉成的对话是我给翻的,印象很深刻。梁玉成拿出设计方案来,说这里应该加个窗户,那里加个什么等等问题。伊留申在梁玉成讲的时候没打断他,只一直听着,最后他才说话:“梁工程师,你知不知道?飞机每加一个螺钉的重量都需要认真检查,而且每换一个窗户都会影响空气动力。窗户不是随便开的,螺钉不是随便加的。”但这时候伊留申并没有生气,只是像一个长者和孩子谈话那样,告诉梁玉成飞机设计的原理,让我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接着,我们又提出来了第二个问题:毛主席的飞机一定要加非常保险的降落伞。伊留申一听就笑了,他说:“梁玉成同志,真正的好飞机从来不加降落伞,飞机加伞都是安慰性的,一点儿实际作用都没有。”这是他亲自给我讲的,后来我还写了篇文章,发表在《解放军报》上。最后他说:“所以,毛主席乘坐的飞机要保证性能绝对好,驾驶员的水平非常高,这样谁也不用跳伞。”

后来他上课也是我给当翻译。他讲课讲得很仔细,飞机的性能和构造、空气动力、空中试验等他都讲。他说:“为了保证飞机的安全,要做飞行前的细致检查,这是保证飞机安全的第一要素。我们要求飞行员要有极高的水平,而不是靠降落伞。”他说过的这些话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古雪夫(1897-1962)

苏联总参谋部第十部部长、安东交接委员会苏方主席。我认识古雪夫上将是在1954年。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苏联10个师轮战的方面军要撤回了,他们走的时候决定把所有的设备都折价卖给中国。所以双方各成立委员会,管理交接事宜。中国的代表是刘亚楼,苏方代表是苏联总参谋部第十部的部长古雪夫上将。当时古雪夫上将没带翻译,我就陪他到各地视察。

我们和苏联谈判的过程中,我们有时要压价,有时要商量对策,这些东西我不能给他翻。因为我要保护我们的利益。所以他老问我,我都说这和他没关系,他非常生气。因为之前看话剧和京剧的时候,我都给他翻得很仔细,但是这里不给他翻了,所以他就生气地找刘亚楼告我的状。他说:“别的都很好,就是有一样,他对我不负责任,该翻的他不翻,不该翻的他翻得特别多。”后来刘亚楼就当他的面说:“该翻你就给他翻吧,你这样是不对的。”等他走了刘司令员又说:“你做得完全正确,就是不应该给他翻!”

特鲁法诺夫1900-1999

上将军衔,中国国防部首席顾问。我认识特鲁法诺夫上将也是1954年。那一年南京军区组织了一个集团军的登陆与抗登陆战役演习,特鲁法诺夫上将应邀参加。

演习总导演许世友对他很尊重,因为他当时是国防部的首席顾问。但他到了南京后处处挑剔,许世友为了照顾他,还把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作为他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