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2月,父亲孙祖文仙逝,天各一方的九姐弟聚会北京时留影,前排左起:孙维善、孙维民、孙育勤、孙维韬;后排左起:孙维建、孙维复、孙维政、孙维国、孙维吼
他入狱后我大姐就带着五个孩子生活。那时候他们最小的孩子刚刚出生,最大的孩子才13岁,大姐每月的工资是43块钱,境况非常艰难。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大姐还是非常刚强。后来我跟大姐说:“大姐,我挣钱虽然不多,但我一定要赞助你,我每个月拿出15块钱给你。”那时候每月拿出15块钱不算少了,因为我只挣七十多块钱,给她15块钱对她是很大的帮助。就这样我给了大姐一点资助,帮助她渡过难关,她一直咬紧牙关坚持着。
姐夫出事以前,我大姐是全国第一批“三八红旗手”,还曾作为优秀典型在整个沈阳军区巡回演讲。她是助产师,曾经救活过很多人,很多难产的产妇都被她救活了。但是后来因为姐夫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大姐受到了很大的牵连。单位不提拔她,也不让她入党,而且别人都把她当作反革命家属看待,没人愿意接近她,她整个生活都一落千丈。
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单位上把所有艰苦的活儿都派给她干,什么地方条件艰苦就派她去什么地方,派她参加辽原医疗队什么的,也完全不考虑她家里孩子多需要人照顾的实际困难。她上班的时候就只能把小点的孩子都捆到床上,下班回来再给孩子们做饭吃,真是非常艰难,但她还是渡过了这段困难时期。那时候,政治生命对一个人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大姐夫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很多人都劝大姐离婚,她考虑再三,为了孩子们的政治前途离了婚。
几年之后,大姐夫的案子终于得到平反,陷害他的人被抓了起来,他也被放回来了。此时,大姐念及旧情,又和他复了婚。可惜的是,他回到家没过几年舒服日子就去世了,真是非常令人遗憾。
大姐夫服刑期间,我大姐一直在医院当助产医生,因为她工作表现非常突出,所以她没有复员,继续在原单位工作。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后期,大姐才复员转业到锦州某工厂工作。
现在大姐87岁了,在锦州生活,身体很健康。她还可以坐11个小时的飞机到澳大利亚去看我四弟,下了飞机能马上打麻将,非常了不起。自从她离开部队,丈夫去世之后,她就开始信佛了,因为她认为佛祖能保佑她。
1957年,大姐育勤和大姐夫刘兴汉携小儿嘉志摄于锦州
大姐一贯助人为乐,而且是做了好事从来不留姓名的人,所以她在单位中的形象非常好,和同事、邻居的关系都非常好,大家都对她非常尊重。她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儿子。现在孩子们都算是成家立业、事业有成了,而且都对她非常孝顺。她们家现在的条件很好,家人也都很和睦,大姐的晚年生活算得上平静安详。
我大哥叫孙维民。
大哥从小特别不爱学习,是我们家最调皮捣蛋、最不让父母省心的一个孩子。但是,我母亲的突然去世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那之后,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懂事又听话,而且开始发愤学习了。在国高四年级的时候,他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从原先的最后一名变成了第一名。他回来告诉父亲说考了第一名,我父亲根本不相信,还以为他在骗人。父亲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要知道,大哥原先学习差到连中学都没考上,是父亲拿着200个鸡蛋去找老师求情,才让他入学的。现在竟然可以考全班第一名,他的转变真是太大了,这让我们全家都非常惊讶。
我家兄弟姐妹多,血脉相亲情意长
1965年,维民大哥与陈孀大嫂合影
大哥虽然学习不好,但却有着很突出的过人之处。他在运动方面天赋异禀,是我们家唯一一个运动方面的全才。他特别喜欢运动,滑冰、游泳、踢足球、打乒乓球这些项目他样样都很拿手。在当铁道兵期间他还是乒乓球冠军,还曾经和中国代表队在一起打过球。
1948年是他带着我离开长春到达解放区的。我们在北京中转逗留的时候,是通过大哥在长春大学北京办事处的一个同学的介绍,才拿到了路条,得以继续顺利通行。逃难以前,大哥是长春大学土木工程系四年级的学生。全国解放以后,大哥又回到东北参军入伍,成为了一名铁道兵。他的专业是土木建筑,修桥梁的,当时铁道兵特别需要他这种人才。
他成为铁道兵以后就是营级干部,在部队上一直都很能干,深得器重。后来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作战的时候他主要负责排除定时炸弹,抢修被敌人炸毁的铁路等工程。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他回国之后在某师工作。
20世纪80年代,大哥得了前列腺癌,但一开始被医院误诊为尿道炎,贻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等到病重入院,癌细胞已转移到淋巴了,抢救也无力回天了。他去世的时候只有62岁,那是1988年。他是我们家九个成年的兄弟姊妹中唯一去世的人。
我二哥叫孙维善,曾经是空军的俄文翻译。原来和我一起在哈尔滨外国语学校学习,他提前毕业,被分配到空军长春二航校当翻译。工作期间,他得肺结核住医院,刘亚楼司令员亲自批准的给他用药治病,把当时非常昂贵的青霉素、链霉素都给他用上了,一共打了一百多针抗生素,终于把他救活了。但这之后他就没办法在军队继续工作了,被转业到了地方,在文化部给茅盾做翻译。
1942年,维善二哥(左)于长春第二国民高等学校学习时与同班好友张国财合影
后来二哥成了有名的翻译家,他翻译了很多俄罗斯的戏剧,有《舰队的毁灭》、《他的朋友们》、《列宁的故事》等。他的日文也很好,在伪满哈尔滨学院学的日文,后来还到日本的早稻田大学去讲学。回国以后翻译了日文版《海霞》,还翻译了很多日文的戏剧。现在他是中国戏剧家协会的理事,也是作家协会的会员。
二哥今年83岁了,心脏不太好,做过“搭桥”手术,一般都在家里休息,别的情况都很不错。
我四弟也是军人,叫孙维政。他高中时自愿参军,作为解放广州的一员加入了中南军区。参军之后在部队担任报务员。后来因病转业到地方法院当陪审员。后又调入四航局科研院做党委书记,搞政治工作。我们家唯一一个搞政治工作就是他。
1999年元月,参加校友会留影,维善(右)、维韬(左)
退休后他又被返聘为院长助理。他只有一个女儿,女婿是香港人,女儿女婿在澳大利亚定居已经20年了。他和老伴退休后也随女儿在澳大利亚定居,到现在也有10年了。他们住在悉尼的房子非常漂亮,他的晚年生活很幸福。
1998年在悉尼我和老伴与在此定居的胞弟维政(右二)及其女儿小玫(右一)合影
五弟叫孙维国,1948年父亲带着他和几个小弟弟从长春逃难到了广州。之后他就在广州上中学,15岁时也投笔从戎,到新疆军区服役。
五弟一直非常聪明,学什么会什么,在广州上学时广东话说得非常好,简直和广东人没什么两样。后来他从新疆军区转业,被分配到广州日用化工厂当厂长。她的女儿、儿子都在美国定居,后来他也随女儿到美国定居,现在住在纽约曼哈顿区。“911事件”的时候,因为他家距离事发地点很近,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我去美国看望他的时候,他还跟我讲起过这段见闻。他比我小四岁,属猪的,今年76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