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我是传奇“火叉乌”--乌兰德全回忆录 第5节

点击:

我们姊妹四个,名字分别叫德安、德全、德如、德意。本来大妹妹叫如意,后来有了小妹妹后,大妹妹就叫德如,小妹妹叫德意。我们家跟别家不一样,我父亲成家晚。他三十七岁结婚,比我母亲大十七岁,母亲当时才二十岁。他们直到1937年才生了我大哥,隔了六七年,到1944年才有了我。大妹、小妹分别是1948年和1954年出生的。

我大哥是1937年出生的,六岁上的小学。他上学的时间很长,是因为家里没钱,所以上学一直都是断断续续。

他上的小学叫啟新小学,那学校不但不交学费,很多东西还是免费的。因为那学校的老板是水泥厂的厂长,给学生发纸、笔、墨、砚。读完小学后我哥就去了北京二十一中,直到1960年去了地质部文化团。

我们有个老邻居,人称“铜老头”,毛笔字写得非常好。我家经济紧张的时候,大哥辍学在家,他就常到“铜老头”家去学毛笔字,所以我哥的毛笔字写得棒极了。

1953年的一天,我大哥被总后勤部的汽车给压了,总后勤部的汽车是美国的10轮大卡车,后果可想而知。当时我哥正在上学的路上,这车逆行,而且开得太快,一下就把我哥撞倒了,五个车轮从他腿上压了过去。当时住了半个月医院,有所好转,家里以为没什么大碍了,可是二十年后,谁能料想到,腿部又开始发炎,真的是受尽了折磨。

后来又隔了十年,因为腿部发炎、挤压,胰腺、肝脏就被挤伤了,只是当年没被发现而已。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被挤伤的肝、肾和胰腺之间长了肿瘤,最后发展成胰腺癌,查出来时已经到晚期了。

1983年大哥就离开了我们,比我父亲还早走了三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苦。

我哥在世的时候杂技练得相当好,不单单在南京、上海表演,就连上海的周边城市像常州、扬州他也常去演。上海海员俱乐部是他常去演出之地。

大嫂在江苏,孩子叫乌延冬,现在美国。而户口现如今在我家,当年他是过继给我的,也算是我儿子,因为我和妻子四十岁才成家,没要孩子。

延冬是个强人,挺有能力的。我们都挺关心他,经常叫他少抽烟,开车注意点。因为他们老是开夜车,况且还是跑长途。他自己既当演员,又当司机,还做厨师。他们团里20来人吃中国饭,都是他做。爱做饭这个特点是遗传了我大哥的,因为我哥就喜欢做饭。

大哥在北京看病的半年里,经济非常拮据。大妹每天下午带着两个侄子到市区街头卖艺赚些钱,这些钱全部用在了吃饭看病上还是入不敷出。有一次,他们在平安里被城管抓住了,除了罚款以外还被城管用电棍电了下身,那时我侄子只有10岁。

除此之外,延冬的毛笔字也很棒,也算是遗传了我哥的。延冬从来不买贺年卡,都是自己做。在纸上画竹子,写祝福,很短时间就能制作出三四十张简单漂亮的贺年卡来。

大妹演杂技

 我大妹妹是1948年出生的,那时候我家正盖房子,当时电线都还没有拉进来,所以晚上屋里就一片漆黑。

她是在酒醋局小学上的,那时候她七岁。四年后她顺利上了二十三中,中学没毕业,上到初二就离开了校园。她也不愿意读书,于是就在家里练叉,学骑独轮车,这样便开始了杂技生涯。

我大妹小时候不知为何受过惊吓,从小身体就不好。那会我们住的房子是租来的,我们房东大姐有时做事考虑不周全。有一天天气阴沉,眼看一场大雨要来临,可这房东大姐还是抱我妹妹出去了,刚到钟楼附近就下起雨了。当时天很热,又被雨一浇,我妹妹就得了抽风病。

虽然后来抽风治好了,但她身体还是不行,没走几步路就得叫人抱着。因为大妹是我们家第一个女孩,家人对她疼爱有加,加上她身体又不好,所以大家就把她捧在手里照顾着,没走两步就抱。这样的溺爱导致大妹身体更是不好,走也走不动,吃也吃不了。稍微一吃多了就消化不良,又得吃药。我父亲瞧她身体不好,就说:“不读书也行,干脆练杂技吧。”因为练功消耗体力,练完之后能吃更多饭,人是铁饭是钢,能吃饭,身体就会慢慢好的。

我大妹三十多岁结婚,现在有一个孩子了,她现在的身体比起以前好得多了。因为平时她要在大观园演出,为了方便,就挪到万寿寺去住了。她爱人在十年前,也就是我们去巴基斯坦的时候,因为下岗想不通,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大妹夫以前是空降兵,复员以后就在工厂里当保卫人员。保卫科动员他下岗的时候,他觉得论资排辈也不应该排到自己。我就跟他说:“就算是下岗了也没关系,你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养活家里。你可以弄个推子,到桥头给人理发去。你的收费不要太高,别人收五块钱你就收两块钱,一天也能挣几十块钱。”可他就是想不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等他出差去浙江再回来的时候,单位已经宣布他下岗了。

大妹夫的几个妹妹想关心他,又怕去了被他说,因为他心情不好。后来几天了都没看见他,听人家说他上了楼吃了面就没见他再下来。上楼一看,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镜耷拉着,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他们单位把他送到殡仪馆,立刻发了电报到巴基斯坦,我便和大妹妹迅速收拾好行李准备赶回去。

我们跟杂技团的老板签了协议,期满才能走。可那会儿我们不懂得这个,不知道杂技团会不让我们回来。于是我的哥哥弟弟,就打算等我们回来再办丧事,可我们在巴基斯坦走不了,遗体停在殡仪馆的花费又特别大,所以到最后我和妹妹都没能回来,家里的人就给妹夫办了丧事。

大妹夫走了之后,大妹妹便不想一个人待在湖南,于是就把湖南的房子租了出去,回北京来了。在北京挣点零花钱踏实点,也有人关照。不过湖南人很喜欢吃辣椒,她也爱吃,我们实在是习惯不了。

小妹和妹夫

 我小妹是我家唯一上过幼儿园的,小学是在鸦儿胡同小学上的,可惜的是到四年级就没上了。那会我常去陕西、山东等各个地方演出,从未带小妹去过,因为她不会表演,带去了也不放心,还得多一人来专门照顾。

后来就开始教她,不过她学得慢。她读幼儿园的时候本来是在学校吃饭的,可是回到家来还饿,我们一问才知道她因为吃饭太慢,剩下的被幼儿园阿姨给收走了,所以总是吃不饱。

“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小妹跟着我们去了安徽。我们把她送到黄梅戏剧团,待了两三年。1986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们打电话叫她回来,那时候她已经结婚了,嫁给了上海人。

这小妹夫比我小妹妹大十岁,他们是自由恋爱。“文化大革命”以前,大概在1964年,上海把出身不好的资本家、买办全移到皖南山区了。正好山区来了部队,晚上要组织演电影。我小妹去看,就在那他们相识了。

我母亲是同仁堂制药厂丸药车间的,我父亲一去世我就把小妹找来,把我盖的房子借给她住,因为没地住就不能解决户口。给小妹解决完户口后,我们就让她接了母亲的班,到药厂上班去了。同仁堂在北京也是一个很好的单位了,工资待遇算是比较高的。

人情难料,虽然近几年发生了一些事,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兄妹间能回到那个温暖如初的时刻。

艰苦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