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台词至今我仍旧记得很清楚,比如说,“同志,你可曾记得,在那战火纷飞的夜晚,在那风雪弥漫的黎明,我们是多么地向往啊,向往着胜利的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这是《东方红》里《天亮了,解放了》的解说词,是男女声朗诵的。这次的演出对我来说真的是终生难忘。
后来回到学校,同学们都问我当时的情况,我说:“好着呢,我见到毛主席了!”大家都很羡慕的,感觉真的很光荣、很自豪。
我们受到的教育都是这样的,东方红,太阳升,毛主席领导新中国,解放了全中国,我们才能拥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党给予了我们幸福的生活,我们要永远记得共产党的恩情。对共产党,对毛主席,我们有的都是这种最朴素最真实的感情。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当时深深记忆在脑子里的,就是这么一种感情。
第二次见到毛主席是1966年8月18日,那是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我作为红卫兵的代表,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再次见到了毛主席。
这一次是在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再次看到毛主席,心情还是跟第一次一样,还是那么激动,我们还是就喊那一个口号,“毛主席万岁”。当时毛主席穿着军装出来跟我们招手,那也是毛主席第一次穿军装。
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也能穿这身军装,那就是莫大的荣誉,终身的幸福了。没想到幸福很快就降临了,两年后,部队来我们学校征兵,我是我们学校里边第一个报名的。
红卫兵“串联”
在我上学期间,“大跃进”已经开始,到后来 “停课闹革命”、“文革”、“上山下乡”也都陆续展开,我的求学生涯中亦有一些与这些事件的交集……
我们学校里本来是没有红卫兵的,清华附中的红卫兵们来到我们学校“串联”,他们进行演讲,号召我们成立红卫兵,这样学校才成立了“毛泽东主义红卫兵”组织。当时红卫兵要求很严的,要政审,要“红五类”。我们这些红卫兵当时也做了很多愚蠢的事情。
比如说,当时交给我们一个任务,说飞鸽自行车的商标是国民党的军徽,让我们到十字路口把所有飞鸽自行车的标牌都撬下来。我们就每人拿一个改锥,带着红卫兵的袖章,凡是飞鸽自行车的标牌,全部都给撬下来了,一下午撬了上百个,都还挺认真的,执行任务嘛。最开始的时候红卫兵其实是很幼稚的,根本不是后来发展的那种程度。
当时北京最先开始“串联”,我们必须得“串联”。那时候我们一共四个男同学,学校提供了去青岛的火车票,我们就拿着车票去青岛了,真的是完全无目的地走,什么行李也都没带。到了青岛之后才发现,实际上就是玩儿去了,免费吃,免费住,甚至还有人给我们零花钱。
当时在青岛待了四天,我们几个一商量:“上海没去过,到上海去吧。”于是,我们四个又坐车到了上海,结果到了上海后,正赶上了“安亭事件” ,王洪文领着“造反派”在铁路上卧轨,我们就走不了了。当时年纪也小,稀里糊涂地有火车坐就赶紧坐上跑吧,结果上错了火车,本打算回北京的,一下子坐到了广州。
到广州之后,我们也受到了很好地接待,也是管吃管住的,但是想回北京就不行了。广州那时候管得很严,到处都贴着标语,不允许随便进火车站,红卫兵也必须有票才能让走。我们在广州就只能等票,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月,这期间我们一直在广州玩儿了,也没法给家里写信,家里人都不知道我们去哪了,还以为我们都死了呢。我们是1966年从北京出来“串联”的,结果到了1967年才回去,在外面过了一个年。回去的时候我们身上的衣服全是虱子,原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虱子,那时穿的衣服开水一煮就全红了。
从广州回来之后不久,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联合发出《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我就重返校园开始了“复课闹革命”。
“搞军训”
当时,军委装甲兵第二坦克学校派了一个军代表来我们学校搞军训。我们年级一共10个班,我是其中5个班的红卫兵指导员,这也是军队选举的,选的都是口才比较好、威望比较高的同学。
军训的时候我们普通的学生都没有军装穿,很羡慕人家穿军装的。我们学校里只有高干子弟他们才能穿军装,我们根本买不着,他们穿着旧军装我们都很羡慕。
我们红卫兵的那个连长对我的影响很大,到现在我们仍旧有联系,他叫暴有富,我手机里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的。当时他负责给我们军训,对我们进行革命道理的教育,给我们讲革命理想,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讲军队光荣传统,让我第一次真正地了解了军队。他启发了我,让我更加坚定了当兵的信念。
暴有富当时对我也很好,因为我在学校里很老实,学习又好,还是红卫兵,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特别听话。学校里的红卫兵就是把同学都召回学校来,“复课闹革命”,也会开一些批判会,我们都没有自己的思想想法,报纸上登着批判谁我们就批判谁。
那时候学校里也有成分不好的“黑五类”,他们是不能成为红卫兵的。红卫兵在成立的时候就唱过一首歌:“老子革命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你就站出来,要是不革命就靠边站。”把这些“黑五类”全家都唱进去了,但是这些也都是我们昔日的同学,所以当时的那种情形也很逗的,我们唱归唱,关系好还是好。
在学生运动的整个过程中,只有我们南苑中学从来没有发生过“武斗”的情况,这个学校的风气还是很不错的。
“文革”时我在家养兔子
我对于“文化大革命”最特别的印象,就是在家里养兔子卖钱。“文革”初期,大姐已经上班了,二姐在北京第一护校上学,她需要交学费,家里还是没有足够的钱。我每天早上起床跟父亲上山去打草,那些农活我都会,用镰刀跟玩儿似的,打完草就卖给农村收草的,四分钱一斤。父亲打完草还要上班,我打完草接着上学。
打草期间我还养了几只兔子,兔子养大之后也可以卖钱,国家收购是七角钱一斤。我养的兔子都特别大,一般的兔子长大只有六七斤左右,我的兔子三年长到了14斤。后来又下了一窝小兔子,12只,我就在地上给它们挖了一个大沟,每天给兔子喂草,养到三斤左右就卖了。
这段时间的事情,二姐也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是我卖草卖兔子给她补贴的学费。
当兵入伍
小时候看了《英雄儿女》这部电影,王成的形象让我热血沸腾,那时就想要是能当上解放军,像王成一样为国捐躯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啊。幼时的梦想终于成真,我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走向明天,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雏鹰尚在苦学勤练,雄鹰展翅志在高远……
至今我仍然记得,当兵的时候接受审核时,考官与我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