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和我一批从基层选调到公安部的一共是40人,留在政治处工作的人最多,有9人。政治处的工作又分为干部、组织、宣传不同的组,每个组都有一位科级干部做组长。我在干部组,干部组一共有3个人,除了我,还有科长老张和从上海调来的褚志勇。
组织基本功大比武只是我们的一个临时工作,干部组主要工作是对铁路处级干部的管理,掌握公安副处级以上全部干部的名册和基础资料。这个资料就是记录每个干部的成长过程,如何从基层提到副分处长、分处长,一直到公安处的副处长、处长,对他们进行考察、调研,将合适的人员提供给领导,之后与各个部门协调抽调,加强干部队伍建设。
当时正处在“四清”中,我的具体工作就是与铁道部协商,协调干部交流、提升,拟调令和提职令,我跟科长共同协商,然后提供选调人选。上任后,我提供给领导选调的人一共有两个。
一个叫李昌林,我对他比较了解。他原是是我们公安分处的一个基层段长,后来做分处长工作,能力比较强,逻辑清晰,讲话很有条理,但是文化程度不高。当时,云南昆明铁路公安处的处长跟泰国走私贩毒的人有瓜葛,犯错误下台了,需要一个处长,这时候让我提供一个人选,我就把李昌林推荐上去,结果领导采纳了我的意见,把他从北京调到昆明当了处长。但是后来因为他的儿子教育得比较失败,给他抹了黑,他就被调出了公安部门,当了路局工会主席。
一步登天进入公安部十局
第二个选调的是唐永斌。他是我们分处的一个老副分处长,他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讲话很生动,听他讲话就跟听相声一样,能够特别形象地讲出干警在值班工作中的细节,大家都愿意听他讲话。当时银川缺一个分处长,他在北京是科级干部,到银川的话就是副处级了,等于提了一级。但是他到了银川之后,非常不满意,他认为还是北京的工作环境好,被调出了首都,到一个偏僻的小城市里当分处长,觉得很委屈,但领导与群众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他也受到了一些冲击,最后死在了银川。
干部选调管理工作对我来说并不生疏,因为我当初从铁路练习生提到人事助理干事,就干过类似的工作。要熟悉干部、工人的情况,分配适当的工作,根据他的表现,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过去有一定的工作基础。虽然现在的职位高,选调管理的干部层次不一样,但是基本工作模式还是自己比较熟悉的一套。不过站在更高的层次来看,我作为政治部的成员,工作范畴更宽了,到一个单位不能说只是做干部管理的工作,也有组织宣传的其他工作内容,所以对这些工作都要全面了解。而且自己作为领导机关的干部,要学会领导的艺术,整体能力上要有所加强。过去在基层,只是做民警或者保卫工作,还是有局限性的,现在就要开阔视野,提高分析能力。
1965年,天安门合家照
后排为王立业、妻子曹炳英;前排左起:小儿子王培、女儿王莹、大儿子王毅
工作之余
1965年,公安部组织了一次“登长城一日游”活动,交通方面免费,而且可以带家属。我从1952年参加工作到1965年,十几年的时间里,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很高兴,领着全家老小“倾巢出动”,一起参加了这次活动。这也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天。第一次全家一起出游,登长城、看地下宫殿、参观十三陵水库,感觉特别好,下午回来得比较早。当时齐齐哈尔来的一个同志借了一个相机给我,我们在天安门照了一张全家福,这是我们家的第一张全家福,非常有纪念意义。
“文革”开始公检法受冲击
“文化大革命”之前有一个预兆,就是上面开始部署学习批《海瑞罢官》、批“三家村”,这些都是“文化大革命”的前兆。到后来聂元梓的大字报拉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大幕。但是,对普通群众来说“文化大革命”来得非常突然,声势非常浩大,是人们不能预料的,当时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出现了一些反常行动。
其一就是“破四旧”。当时“破四旧”就是要把过去传统的东西除掉,的确有一些迷信的、不好的观念须要去除,但是一些优良的传统观念也随之失去了。
人们的思想很混乱。那时我国通过实行友好外交政策,有很多个国家跟我国建立了外交关系。一些外国人来到北京,都要参观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到了天安门之后,碰到红卫兵,红卫兵就向外国人宣传“文化大革命”、“破四旧”。这些做法损害了我们国家的声誉。
那时的生活没有安全感,晚上不管几点,红卫兵说来就来,说他们掌握了哪家从前是地主富农,然后就让这家人都跪下。当时人们都在学练乒乓球,院子里都有垒的土乒乓球台子,红卫兵就让全家人都跪在乒乓球台上,看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很同情的。一些机关干部也受到了冲击,被红卫兵轰回老家,说他们在城里待着吃闲饭不行,要去农村劳动改造。 当时我们公安部有个叫凌云的副部长就受到了冲击。他是部级干部,本应该受到高干待遇,在“文革”期间,他们全家四五口人都搬到工人住的地方,很憋气的一个地方,我们看着都觉得不公平。当时的社会大动荡把人们的是非观都弄扭曲了,没有是非、黑白之分。
再一个是搞形式主义。人人都学习语录,喊“万岁”,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手拿红宝书,跳“忠”字舞,当时看街上什么都是红色的,一片红色的海洋,根本分不出商店的种类,不知道哪家是药店,哪家是鞋店,那时只要是红色的就是好的。
公安部受到冲击
当时军队和外交部门是不允许受到冲击的,国家领导人所在的中南海、军队驻地不能受冲击,国家的外交不能乱。但是公安部还是遭到了冲击,当时“造反派”围了公安部机关好几天,要揪出公安部的“走资派”。
公安部传达室有一个姓刘的师傅,对这种情况真的是恨透了,他趁夜间人少的时候,把“造反派”的学生用绳子捆了起来,捆到了大礼堂,反过来批斗这个“造反派”,问他:“你为什么要造反?”也算是公安部机关的反抗了。
后来双方发生矛盾,当时公安部副部长于桑出面亲自处理了这件事情,公安部也从形式上批判了彭真和罗瑞卿,当时的“彭、罗、陆、杨”是属于一条“线”上的,罗瑞卿是前公安部的部长,彭真是政法战线的领导,当时罗瑞卿要跳楼自杀,从二楼跳下来,腿摔坏了,红卫兵把他装在大筐里抬着,抬到公安部的礼堂里去批斗。这些都是我当时亲眼所见。
接待上访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