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吃了两顿好饭,就要准备受苦了。割麦子当天正是暑伏天,艳阳高照,大片大片的麦田一望无际,金黄色的麦穗沉甸甸地低下了头。头一天我们就把镰刀磨得锋快,有种“磨刀霍霍向麦秆”的感觉。
“不能穿背心,回去换上长袖衫。”我刚出门就被路过的社员二后生喊住了。“这么热的天?”我极不情愿地说道。
“那也不行!”二后生伸手往回拽我。
我只好又穿了件衣服,然后拿着镰刀和大家一齐向麦田走去。
我们的任务是每人三垄一直割到头,返回来再把麦秆捆成捆。过去看过舞台上的丰收舞,看上去轻松自在,现实中可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刚割了一会儿,我的腰就疼得不行了,不由得直起身来用力地捶着。看着他们的割麦速度,我有些着急了,又弯下了腰,左手搂麦,右手飞快地用刀割着……
“麦茬不能太高,麦秆还有用呢!”旁边的社员提醒我。
我一边擦着汗,一边割着。天可真热,一会儿衣服就全湿透了,麦芒刺着皮肤再经汗水渗入后让人钻心的痒痛,而且时不时地还被蚊子叮咬着,我快有些支撑不住了。
“虎小哥,结婚好吗?”我右边的社员二后生边割麦,边和刚刚结婚的王虎小窃窃私语。
“好着呢,早知道我去年冬天就办了。”王虎小面露喜色地说。
“真的?”二后生一脸馋相地看着他。
“你快办吧,说不出来的好!”王虎小的麦子割得飞快。
动荡岁月
“唉,我家彩礼还没准备好呢……”二后生一脸沮丧。
这时,只听队长大喊:“休息啦!”
社员们一听见这句话,都把镰刀一摔,直挺挺地躺在刚割倒的麦秆上,一个个呈着大字形,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家都在和新郎王虎小逗打着,说荤话。妇女们也在嘻嘻地说着、笑着,还用村里过去发生的事告诫着新郎不能太贪了,尤其是割麦子期间等等。我默默地听着这些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话,静静地看着蓝天、白云。
“黑个顶顶的头发,白个生生的牙,毛乎噜噜的眼睛你叫哥哥我咋?”二后生还在高声地唱着爬山调,远处的一个妇女也在放声地和着:“白灵灵的大腿,水灵灵的脸儿,这么好的东西留不住哥哥你……”
唉!这么艰苦的劳动中他们还有心打情骂俏,我实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天的劳动使人筋疲力尽,全身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地方,晚饭后的我躺在炕上,这里挠挠,那里揉揉。
“走,听房去!”二后生拉着我的双脚把我拽到地上。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以前就听说天刚黑即有成伙男女去听房,听房的对象多是新婚的家庭,也有其他的人家。我曾问他们为什么要去,不能干点别的吗?他们说:“你说天黑了干什么,睡觉太早,家里黑乎乎的,要不还得熬油点灯瞎费钱。”
“我不去。”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走,可好玩呢!”我被他们拉着到了虎小家门口。这帮男女先静静地站在人家窗前,有的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然后神秘地掉过头给大伙传着话;有的干脆用手指蘸着唾沫把窗户纸捅个小洞,用一只眼睛凑过去看。虽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但是外面分外热闹,男女打斗声不断。“咚”的一声,只见窗户纸破了个洞,里面响起了虎小的骂声,人们“哄”地一下散去了,靠着窗户眼偷看的后生边摸着脸边骂着跑掉了。
人们亢奋着,嬉笑着,男女互相推搡着往各自的家走去。我纳闷了,这是干什么呢?可又一想,还是社员们说的好,点灯靠油,耕地靠牛,娱乐只能靠这个啦!
捞麻
大后套的深秋有种苦力活叫“捞麻”,就是把泡在大水坑里一个多月的成捆麻秆从水里捞出来,然后沤好麻杆的麻就会很容易地从麻秆上剥离下来。
在一个早晚开始结薄冰的深秋的中午,我们十几个壮劳力坐在水坑边等着干活。
“酒来了!”二后生高高地举起了塞着干玉米棒的酒瓶高喊着。这是一年难得的几次重体力劳动者的特殊“劳保”。
人们闻声一拥而上,首先抱到酒瓶的社员抓起酒瓶,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喝着,喝完后还倒入手心少许擦擦胳膊和双腿。
“少喝点,不多了。”拴柱抢过酒瓶也咕咚咚地喝下了一大截。
“给你,不能擦身了。”我接过酒瓶喝了一小口这辣辣的液体,顿时感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入肚中。
“没有了!”郭兵喝完后把酒瓶扔了。
“我还没喝呢!”晚到的羊倌老田叫喊着跑过去,捡起酒瓶用手抿了一下瓶口,仰着脖子往嘴里空倒着……
喝完酒后我跟着大家迅速地把衣服脱了,只穿着裤衩慢慢地从水坑边下水了。黑乎乎的坑水冰凉激人,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发根。脚下的坑底凸凹不平,一脚下去一尺多深,我们的双脚都费力地从淤泥中抽出,然后一步步地向堆麻秆的地方艰难地走着。
“慢点,水已经齐胸高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我接过一捆带水的麻秆扛在肩上,往坑边缓缓地挪动着,一脚深一脚浅。虽然我很小心,但还是突然一脚就陷进了深坑,一股黑水瞬间就涌入口中,我恶心得差点摔倒。好不容易到了坑边,赶紧把肩上的麻秆推卸了下去,深深地松了口气才又往回走。冰冷的坑水已经把我的身体冻得有些失去了知觉,但麻秆刺伤的血道经水一触更让人疼痛难忍,但我还得咬着牙坚持着。
“不行你就上来吧。”看着满身血道,全身哆嗦的我还在往坑边扔着麻秆,岸上接麻的老田着急地说道。
“没关系。”我又往麻堆走去……
沤的麻秆总算全部捞完了,我们上了岸只听到一个个咬得牙齿咯咯地直响,全身都布满血道,大家都顾不上伤口的剧痛,不由自主地蹦着,跳着,慌乱地用自己的衣服快速擦着身上的水珠……
至此我才知道,人们用的麻绳原料是从沤过的麻杆上剥下来的麻皮。
动荡岁月
我失恋了
小丽是我的初恋,我们曾尝试过初恋的美好与甜蜜。我们是高中同学,朦胧中相互产生了吸引和好感,后来相知相恋。我们曾信誓旦旦、海誓山盟,誓言我们百年好合,比翼双飞。
那个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让你心跳;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这种小小的礼物都会让你爱不释手,激动万分。我们共同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甜蜜和幸福……
“小丽……找了别人了。”在我从火车站接同学回队的路上,志红有些吞吞吐吐地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