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心的车长听完我们的诉说后表示了抱歉,还请我们吃了饭,期间也说起了他的小孩也是下乡知青……
事情过去多少年了,当时的情景还时时在我眼前浮现。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任何人都有冲动的可能。
三张烙油饼
干涸了一冬天的渠道又被黄水注满了。我跟着邻村的铁匠李五沿着大黄渠棱走着,李五不停地说着他哥的病情。
“唉,肚子痛了两三天了,厉害时就在炕上打滚,眼看地都该种了,他要有个好歹,家里的十几张嘴谁能养活呢?”
“不要着急,看看就好了。”我安慰着他。这一阵子我这个“赤脚医生”也“走红”了。东家请,西家叫,远村的有赶着小车来的,有牵着驴子来的。老乡们对我特别尊敬,还编了个顺口溜:“先生(医生)门前过,不请意不过。有心不叫哇,这是个冷热货。”
走了约半个小时到了二小队的李老大家,一路上下工的社员们和我打着招呼。
早晨吃的两碗粥也消化完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走进了李老大的小屋,李老大招呼我从炕头往炕里坐。女主人见我进来,麻利地上炕把平时卷起的条毡放了下来,让我坐上去,炕上其他地方都光光的。我迅速地给李老大看了病,肚子鼓鼓的,但没有腹膜刺激症状,初步诊断属气滞、胃肠痉挛的疼痛。我给他用了针灸(中脘、气海、足三里),李老大在行着针,我坐在毛毡上又给他加了艾灸,不时地用酒精棉在针柄上点点……
女主人安排停当后,从外面抱回一捆柴火,蹲在灶前烧着火。一个大锅里盛着半锅水,一会儿水烧开了,只见她拿了一个大碗将锅里柴棍划开,舀了一碗水给我并说先喝点水一会儿吃饭。
三柱艾过后,女主人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三张烙油饼和半碗炒鸡蛋。饭菜刚放在炕上,不知原来在哪里的五六个小家伙把脑袋都凑了上来,女主人嘴里喊着,用双手推着这些圆圆光光的脑袋,“三三、四四、五五、六六,去去!去!去!”一个个小脑袋退回去又伸过来,直到扎着针的李老大喊了一嗓子,这些小家伙才被赶了出去。
“吃吧,吃吧!”主人们在催我并递给我筷子。我拿筷子正要吃,好像听到窗外有动静,往外一看,天哪,五六双眼睛挤在那块小玻璃窗上,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拿筷子的手在发抖,草草地吃了半张烙饼和两口鸡蛋就放下了筷子说自己来时已吃过了。女主人稍做推让后,给了窗外一个眼色,呼啦一声,五六个小家伙夺门而进奔向饭桌,顷刻间,吃的东西全光了……
我给李老大起了针后又开了一副理气平胃的中药处方,饿着肚子回村去了。
动荡岁月
一支香烟的功效
我的吸烟史可追溯到1969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原因让我被迫开始吸烟。
那天下午我顶着烈日走了3个小时去运输管理站结算业务。
“下班了,明天再来!”当我小心翼翼地将结算表递上去时,一名业务员不客气地说。
“才5点就下班了?”我疑惑地问。
“没看见我手头还有这么多账吗?”他头也不抬地吼道。
无奈的我只好苦苦哀求:“我从两点就出发了,没有车只好步行穿过厂房,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今天结算不了,明天我们就没营生,人吃马喂的咋办呀?”几个业务员仿佛没有一个人在听我的唠叨……
我看着这个情况就不再说话了,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机会。这时又从外边进来几个业务员,他们先不说话也不递表,而是掏出香烟先给每人一只并上去点着,然后才将表格拿上去,他们的业务就这样很快地给结算了,还开出了第二天的任务单。
我恍然大悟,于是跑出去买了盒香烟和火柴。这次我也学着给每人递上一支香烟,并上去点着,自己也吸了一支,不过点了三次才吸着,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把你的拿来吧。”其中一个人慢慢地说道。我立刻恭恭敬敬地把我的材料送上去,没用两分钟他们就给办好了,也开出了第二天的任务单。
我高兴地往回走,这天是我们队的六辆大车从村里进城跑运输的第二周了,这几天都是拉石头、拉沙子、拉水泥。我们村的马车是受了邻村的启发进的城,搞运输副业主要是弥补每个人工分才一角五分的困境。我是随队会计,所以这工作自然由我来做。
今天一项工程完了就要去运输管理站结算,眼看着管理人员拒绝给结算,这样会给第二天造成误工损失,还会遭到车倌们的责备,可是没想到用一支香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欣赏着自己的聪明,拿出这盒三毛钱的烟看着,用了六根还有14根,不到一毛钱解决了多么大的问题。如果结不了账,明天的任务没有分配,这几天人马都没活干,损失多大呀!更不用说我顶着烈日来回走了六七小时的路!
是啊,对于管理站的人员来说,他给你结算不结算关系不大,他该挣多少还是多少,一两分钱一支烟总算对他多少还有些利益吧!我走着、想着、感慨着……
太阳下山了,我终于走回工地的简易棚。“结算了吧?”车倌们都围上来了。“差点没给结……”我把下午的经历给他们说了,并掏出了那盒烟。
“唉,我忘了跟你说了,以后你每次出去买上盒好烟!”车队长老张和我说。
“那怎么上账呢?”我纳闷道。
“就记成溜勾子账!”老张随口告诉我。
从此,我慢慢地学会了吸烟,每次回来把剩下的烟给车倌们分了,车倌们都喜滋滋地抽着。
偶尔也出奇迹
当了赤脚医生后,经常东家请,西家叫,给从来也不吃药打针的老乡们看病,似乎都是药到病除,疗效特好。我这个土医生偶尔也能治愈一些疑难病症,一夜之间竟成了大能人了。
这不,大队支书张二达多次约我给他住在15公里外镇子上的二舅看病。已进腊月,地里也没什么活了,我即随他去了那里。
这个老人前几年得了脑中风,半身不遂,无儿无女光棍一条,借宿在亲戚家的凉房里,十分凄凉。我简单检查了病情,为难起来,心想此病非同小可,大医院尚无办法我怎么敢给下手呢?无奈张二达一家盛情难却,十分地信任我,对我好像抱有着无限的希望,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姑且试试看吧!
我在这黑乎乎的小南屋和老人在一个炕上住下了,刚进来时室内空气令人作呕,慢慢也适应了。老人口齿不清地同我诉说着其悲哀的一生,我深深同情上了这位可怜的老人。
经过一番考虑,我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每天针灸两次,我也边治边学。根据病人针感反应,不断调整选择经络穴位,针刺的深浅,艾柱的多寡等等。每天小屋中烟雾缭绕,雾气腾腾,五味俱全……
老人把珍藏多年的麝香也拿出来,我用一部分揉在艾绒里,一部分给他配了些口服的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