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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彩华光--曾庆华回忆录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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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校的集中学习结束了,我选择了内河水道及港口系(简称“水港系”)。从1952年到1954年,原先综合性质的武汉大学分立出很多独立的院校,如华中工学院、华中农学院、武汉水利学院等。1954年底,我们的校徽就变成了“武汉水利学院”,但校址不变,仍旧在珞珈山,依山傍水。

在武汉的3年曾经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同学间的情谊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五十几个人可以说来自五湖四海,最北端来自黑龙江,最南端来自广东,西自四川,东自上海,还有来自湖南、湖北、江西、河南和贵州省的学生。从年龄上讲,因调干生多,而且相对年龄都偏大,所以我在班中属于年龄偏小的,常常受到这些哥哥姐姐们的照顾。大家日常生活中都是相互爱护,相互帮助,4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大家的友谊也自会地久天长。

我们大学时期的基础课程都是在武汉学习完成的,如高等数学、物理、化学、材料力学、理论力学、结构力学、土壤力学、水力学、水工结构、钢结构、木结构、电工学、热力学等等课程。所有教材都采用苏联高等院校的教材,应该说我们的力学基础打得十分牢固。我们的结构力学是著名的俞忽教授打下的基础,我们来到华东水院后,弹性力学是徐芝伦教授亲自教的。

老师讲课十分认真,尽量做到深入浅出,而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学习起来也是异常刻苦。我记得理论力学课上有同学提问,说力矩是什么意思,老师就说日常推磨子的道理,这样联系实际的做法十分有效,大家一下子就从困惑中豁然开朗。通常一节大课上下来,助教老师都会耐心地给未懂的学生单独辅导。我们的智慧、知识和技能就是来自于这些勤奋授教的恩师们的辛勤耕耘。

1953年,我与倾慕已久的、中学时期的女友倪承瑞恋爱了。她当时在大连医学院上学,虽然我们相距甚远,但我们的心却是紧紧相连,每个月至少会有一封信。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情侣,我们相互鼓励,爱情成为了我们学习和工作的动力,我感到无比的幸福。1954年我们学校参加了武汉市的防汛斗争,让我们懂得了水利专业的责任重于泰山,同时我也在这一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57年大学毕业前夕,曾庆华的妻子倪承瑞在大连留影

在武汉大学学习期间,我们专业有过两次生产实习。第一次是1954年防汛斗争后我们来到天津塘沽新港生产实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辽阔的大海,当时天津塘沽新港只有一个6米的海港码头(即水深仅6米),那里停靠着一艘3000吨级的海轮。而港口的基础设施还非常落后,航道经常遭受到泥沙的淤积,需要人工不断地挖泥清淤。作为学生的我们当时实习的主要任务是:一是了解挖泥船的性能,如何到航道和港池清淤;二是了解新的码头是如何被挖起的泥沙吹填起来的。

而第二次的生产实习则是到了连云港。那时这里刚刚开始建设不久,正在打钢板桩。当时我们除了要了解港口的整体规划布置以外,就是要学习钢板桩、钢筋混凝土桩的钢筋布置和绑扎钢筋、浇筑混凝土的施工方法。从早到晚都在干活,日晒风吹,身体变得健康,皮肤黝黑,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充实与幸福。现在连云港已经是一个重要的贯通亚欧两洲的运输大动脉的起点。回想起来,我的心情是久久不能平复。

1955年时,我因为是水道及港口专业,所以被调整到华东水利学院,它是河海大学的前身,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名校。学校在海港建设和内河整治方面拥有很高的建树,同时也拥有众多德高望重的行业专家。国家为了让我们在这个专业上得到更好的深造,才进行了这次必要的学校调整。

记得离开武汉时,武汉长江大桥的桥墩还在浇筑中,我们很多人是第一次乘坐江轮由武汉到南京。轮船缓缓地开动了,我默默地站在甲板上,远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黄鹤楼和江汉关的身影。想着东湖、珞珈山的秀丽景色,还有那酷似西藏布达拉宫城堡样式的宿舍楼,那始终处于最高处的宁静而舒适的图书馆,有着透明屋顶的工学院,有着像天文馆屋顶式的理学院……还有我那些值得无比尊重的老师们。再见了,武汉!自此,我们踏上了崭新的人生征途。

辉煌的大学时代

轮船在浩瀚的长江上航行,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自由地欣赏着长江下游美丽的风光。它比我故乡的赣江大太多太多了,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母亲河,真是滚滚长江天际流啊!轮船过了九江、安庆、芜湖,就到了久久向往的金陵(南京),于是我们来到了南京西康路一号,这里就是华东水利学院的所在地。进入校园后,右侧据说曾是美国将军马歇尔的驻华公馆。我们这些学生受到了校方热情地接待,系里将我们这个年级的学生(与华东水利学院的学生一起)分为甲、乙、丙、丁4个班,规定从武汉来的学生在丙、丁班。到了南京后,我的社会工作任务更加重了,我担任了系团总支的副书记,年级党支部书记。

在华东水利学院,虽说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却是在专业知识和技能学习最为关键的时期。海港工程和内河水道的专业课是在南京学习的。其中港口码头、防波堤、船闸的设计课程尤为重要,波浪理论、港工结构、钢结构、木结构、钢筋混凝土结构、弹性力学等,都在这所学院学完。

但很快就即将迎来大学最后一搏的毕业设计,于是学校将我们这届毕业班的一百多人分成了海港和内河两个方向。虽然学校名义上宣称不会影响毕业分配,但是心里倾向于海港专业的人数较多,出现了两个方向人数偏离的现象,最后由学校统一决定每个人的方向选择,于是我被分配到了内河方面。当时海港方面的学生要到广东省湛江地区实习,而我们则到了苏南和苏北地区。我们参观了苏南和苏北的几座不同类型的船闸,如泰州船闸,是沟通长江和太湖的通航建筑物,看起来要比平时书上介绍的简单很多;我们到了扬州、宝应、高邮,看到了祖先开凿的大运河;到了洪泽湖,参观了三河闸;还到了江苏省水利厅设计院,由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老工程师给我们讲解船闸的设计,包括闸首、闸室、水循环系统和船闸人字门的设计等。我们感到受益匪浅,这种理论与实际、书本与工程实际的紧密结合,确实是培养建设人才的有效之道。

当时我的毕业设计题目是《船闸的设计》,尤其让我荣幸的是,我的论文的指导老师是时任教研室主任的余家洵教授。余先生早年留学德国,学成回国后,在武汉大学水利系担任教授,是中国著名的内河水道专家,著有《内河水道》等。余先生平时为人严谨、谦逊,对学生的要求严格而又十分爱护。当时我的毕业论文被评为“优等”,而且也被学校推选在留苏的名单上,余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只是浅浅一笑,但却是如此令我印象深刻。

之后余先生请我到家中一聚,以此来庆祝我即将踏上留学道路的崭新人生,师母亲自下厨给我做菜饯行,这师生之情令我终身难忘。不久我到苏联学习后,还给恩师写过信,但令我感到万分惋惜的是,还未等到我回国,就已得知恩师因病匆匆辞世,这消息令我悲痛万分。

而在我论文答辩时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就是张书农教授。曾任华东水利学院教务长,同时也是论文答辩委员会的主任。当时他在答辩会上就曾对我的论文给予很高的评价,并鼓励我要再接再厉。张先生也是我十分敬重的老师,他早年留学德国,曾著有《河流动力学》,这本书也被当时的水利大专院校所采用,而且他还将苏联康恰罗夫的《河流动力学》翻译成了中文。张先生平时为人非常和蔼可亲,是学生们的“良师益友”。毕业后每当我到南京出差时,都会去看他老人家。他一直勤俭节约,居住在西康路那面积不大的教授宿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