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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庶民本纪--左言东人生实录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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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中调整心态研究创作达高潮

这几年,我打赢了官司,出了专著,不仅没有垮掉,健康状况反而渐渐好了起来,这真是个奇迹。此间遇见不公正待遇时,我也有过暴跳如雷的时候,与他人争吵过。后来,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五六个学生来看望我,并送给我一本相册,里面还有英国前首相丘吉尔的一句话——“健康是最好的报复。”我渐渐领悟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可以说,学生们送给我的这句话使我终身受益。在我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发脾气了。

当时还有一件事,使我感触颇深,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说是山东烟台有位工人,刻苦钻研,有过许多发明创造,为国家节约了上亿资金,贡献很大。但是厂里将他的成绩都算在另一个工程师的头上,他感到不平,就找厂领导论理,领导非但不同情他,还给了他一顿批评。走投无路之下,他闹得比较过火,最后厂里开除了他。后来,他与妻子离了婚,最后驮着女儿来北京告状,虽然最后翻案了,但是他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这件事对我教育很大,属前车之鉴,从那之后,我学会了克制自己,遇见再令人愤恨的事情,我也不发脾气,自己化解掉。此外,我还加强了锻炼,通过一些传统功法的练习,我的性格变得更加沉稳,身体也好了,神经衰弱的毛病也好了,原先我还患有沙眼,通过锻炼,气血通畅了,这毛病也就不见了,我的整个人如同经历了浴火重生一般。1989年11月,档案学院搞了一次体检活动,结果表明我的身体“未见明显异常”,同事们都很吃惊。

 

1989年11月,左言东体格检查表

在这一场长达5年的马拉松式版权纠纷期间,我虽遇到了多方面的困难,但此间我却达到了创作高峰。继《中国政治制度史》出版以后,我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撰写了50万字的《中国古代行政管理概要》,又与他人联名编著了《古代官制纵横谈》,约19万字。

 

《中国古代行政管理概要》与《古代官制纵横谈》

在此期间,我还撰写、出版了《中国政治制度史》的增订本,添加了中华民国及中华人民共和国两部分的内容。此外,《先秦职官表》一书也基本上是在此期间整理完成的,只是出版工作推迟了好几年,最终于1994年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

 

《先秦职官表》

在那样的困境中,我发愤著书,愈挫愈奋,做了在正常情况下都难以做到的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后来我的一个老同学谈及此事时说:“我要是你,气都气死了,你居然还能写书!”的确,我若是消极悲观的话,就被外力给压垮了,可恰恰相反,我一边应付恶劣的环境,一边著书,而且效率颇高。在出版《中国政治制度史》时,我抱着一种信念,即:宁可人亡,也要书存。现在回想起这一段来,我自己都不可理解。这可能就是年少时积蓄的力量在“井喷”吧。儿时受革命环境影响,坚定了革命的信念,后又经过解放战争的洗礼,锻炼出了不惧艰难坎坷的精神信念和顽强的意志。再者,这一时间的迸发,与之前的刻苦钻研是分不开的。那时,我背负着政治包袱,认真查阅资料,做好摘录工作,大致理清了知识脉络。可以说,没有先前的积累,就没有后面的成果。

“评调”未成

官司虽是了结了,但我的工作问题还没解决。为此,我曾多次找院长,要求给我安排工作,最后院长说我还是得回原来的教研室。但新上任的教研室主任不接收,不同意我回教研室工作。最后,经学院行政部门安排,让我去另外一个教研室,该教研室算是临时接收了我。在那里,我可以参加会议等,但他们没法安排我教课,因为该教研室所负责的是文书学,主要教授政府各类文书的写法。我对该内容比较生疏,无法授课。为此,我和学校人事处说明了情况。人事处很为难,建议我谋职其他单位,并承诺说,只要我找到单位接收,学校就给我评教授,让我带着教授的职称走,这个称之为“评调”。

后来,我把学校的意见告诉给了一位在北京的老同学,他也认为我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此后,朋友们都为我寻找门路。当时的北京市高教局局长是江苏淮安人,是我的老乡,朋友们认为他可以帮上忙。为此,我的一个老乡专门请他吃了饭,请他帮忙为我解决工作问题。

后来,该局长打算将我介绍到人民大学二分校任教,因那儿正好有适合我的课程,但问题是该校校长是人大档案系毕业的,与原教研室主任关系不错,因此之故,我还是没能去成。所以在1991年间,虽有了接收我的教研室,但我只开开会,并没有教学任务,所以心里很着急。当时新华出版社让我编撰一本《职官大辞典》,我虽整天忙于此事,但在心里,我还是一直在忧虑自己的工作问题。

到了1991年底,我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至此,评调几乎是没有希望了,因为我这时我已57岁了,再过两三年就退休了,没有单位愿意接收。

选修课获成功

学校对教师的工作量有规定,若是不达标的话,很可能会被要求提前退出教学舞台的,因为我之前有特殊情况,学校才没采用该项做法,但若继续下去,便不行了。为此,我于1992年3月在全校开了一门选修课,题目是“中国古代官制”(因为我已离开了原先的那个教研室,不能再讲授政治制度史)。但是选修课存在一个问题,若是有人选,我可以教课,若是没人选,这课便开不了。那时的大学生对古代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只要课程名称中带有“史”字,或是加上“古代”二字都不受欢迎,大多数学生喜欢与出国相关的、涉及切身利益的课,因为那时好多学生都想出国,都想了解出国有什么手续、对外礼仪是什么。当时有一门选修课,名为“涉外工作务实”,报名非常火爆,一下有几百人报名。

我所开设的选修课,第一学期有21人报名,但实际上课人数经常只有十个八个。选修课晚6点半开始,学生们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课堂冷冷清清的。第二学期开课后,还是很冷清,我是咬着牙上的。那时我住在朝阳区农光里,离人民大学很远,几乎是从北京城的东南角到西北角。晚上上选修课,我差不多中午就得过去,坐两个小时车后到学校,找间教室休息一下。有一天晚上上课,到6点半了,教室里还只有五六个学生,我说:“现在上课了。”结果,有几个学生站起来说:“老师,我们不是来上课的,我们是来上自习的。”说完,走了三四个,教室里只剩下两个学生,其中有一个是我们老家涟水人,对我的课比较重视。作为一个教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即便只有两个学生,课还是要讲。这是我最惨的一次讲课经历。

1993年上半年,我又开设了一门选修课,叫做“古代行政管理”。四五月中的一天,天下起了大雨,我打着伞赶到了教室,结果来了四个学生,虽然不多,但是我还算满意,因为他们是冒雨赶来上课的。这次授课,也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这三个学期的选修课,对我来说的确是比较难熬的,但我又得咬牙上课,要不我就闲待着了。我在北京的老同学比较多,他们得知我的情况后,有的说:“你讲这种课有什么劲儿?”但是也有鼓励我的,比如我北撤时候的一位老同学,他比我大7岁,叫高玉金,北撤山东时,他对我很照顾,像大哥哥一样。那时在异乡过春节,我们几个小孩因想家就哭了,他想办法买了一把花生哄我们。后来提及此事,他说:“那时过年你哭鼻子是吧?后来我买把花生才把你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