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年大学讲课
1998年回到北京后,我所做的第一件重要的事便是将《易经》六十四卦按照自己的理解整理成书。其后,我又想做点企业文化方面的工作。于是,我给北京市委宣传部写了封信,表明此意。时任市委宣传部长的强卫(现为青海省委书记)接到我的信后很认真地看了,并将信件批转到北京市企业文化协会。后来,企业文化协会给我介绍了一家离我家很近的厂子。之后,我到那儿去了两三趟,与厂领导见了几次面,但在具体问题上没能做出什么成果来。
1998年11月,铁道部老年大学的一位教历史课的老师生病了,无人讲授该课。人民大学的近代史老师陈嘉炎离休前曾在铁道部工作过,铁道部老年大学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代课。陈老师当时在培黎大学做教务长,业务忙,便推荐了我。根据陈老师提供的电话,铁道部老年大学与我取得了联系。我带着自己所著《中国政治制度史》去见了老年大学的副校长、教务长及两位老师。老年大学原本开设的历史课程讲的是通史,我告诉他们我只能讲政治制度史。另外,我还提了一项要求。原先的历史课已讲到了隋唐史,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识体系,我要求从头开始讲。他们同意了我的提议。开课后,学员普遍反映不错。
铁道部老年大学的校长原是在铁道部主管教育的,离休后做了校长,他知道我讲过《易经》,便与我商量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开一个易经班?”我答应了下来。政治制度史的课,我于头一年讲了一个多月,第二年春天从3月份开始又讲了几个月,学期末的时候,我准备从下一学期即1999年9月份开始开设易经班,并将消息公布,让学员们报名。后来,六十多位学员报了易经班,但我却因故没能讲成。
去美国探亲
那时,我的大女儿在美国,她生了第二个孩子,起初是想让她婆婆过去照顾孩子的,但签证一直办不下来。因此时亲家公已过世,亲家母独自去美国的话,会误认为有移民倾向。老年人移民,美方认为会增加本国的负担,所以签证办了三次也没办成功。这时孩子快生了,急需要人照顾,亲家母又不能过去,所以女儿要求我和老伴赶过去照顾。这样,易经班我就没法上了,后来,学校请了一位北师大的博士生来讲《易经》,历史课则由一位从复旦大学历史系毕业的老师来讲。
我和老伴的护照办得很顺利。1999年9月18日,我们乘飞机去了美国。
美国的自然环境很好,生活条件也比较优越,但我因语言不通,感到很寂寞。好在住所附近有一个华人教会,基督徒都是华人,其牧师还是人大中文系毕业的。经女儿介绍,我和这位牧师认识了。之后,他于每个礼拜天都打电话问我去不去教堂,我如果去,他便开车过来接我。我因为没别的事情干,所以几乎每个礼拜天都去教堂,另外,我觉得听他讲讲《圣经》的道理也不错。
除了去教堂外,在家也没事情干,买菜什么的也用不着我们,再说我们也买不了,因为买菜需要开车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们每天都会出去散散步。在外散步,若是碰到中国人,便感觉特别亲切。在美国生活,总的来说,物质上还算可以,但是精神上比较空虚,唯一的精神安慰就是去基督教会。
在我回国之前,我曾受邀两次去当地大学讲学,一次是介绍《易经》,另一次是讲解《四书》,前来听课的大多是中国留学生及华人教师,此外也有几个美国人。能在异国的土地上介绍中国的传统文化,这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重回老年大学
签证本来办的是一年半,可我在美国待了不到一年便回国了,继续在铁道部老年大学讲课。我原本以为去美国后,便与老年大学脱离关系了,我离开中国的时候也没给学校留下我到美国后的联系方式。可后来,学校领导不知通过何种方式联系到了我女儿,并通过她向我转告,说很多学员都想继续听我讲课,希望我回校。于是,我于2000年9月提前回国,老伴则依旧待在美国。
回国后,我给老年大学的学员们开设了易经课。这次讲授《易经》与之前几次已有所不同,通过写书,我已将知识做了系统的梳理,感悟也更深了。我先是讲了讲相关的基础知识,然后将六十四卦一卦不落地讲了下来。这次讲得比较细致,共讲了三年时间。还有一点与在深圳讲学时不同,这里的学员都是铁道部及外单位的干部,此外也有一些部队的离休干部,学员素质普遍较高,而且人数比较稳定。学员们对该课的反映也很好。其后,我又开了易经二班,同时,我还开设了世界文明史课。世界文明史是以整个人类的发展为脉络的,但主要内容还是关注21世纪。
讲完《易经》后,我又讲了《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后又讲了《老子》和《庄子》。说实在的,这些内容我在过去也只接触过一点,没有逐字逐句研究过,所以在此阶段中,我边教边学,在上课前做好充分准备。后来,我还想再开一门新课,叫“历代精品选”。资料已准备好,因生了一场小病,就没有讲成。
在铁道部老年大学这一段时间的讲学对我来说是很愉快的,我与校中领导、学员们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其中有两件事,可以说给学校领导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一是我从不让学校报销车费。当时学校除了给外聘教师讲课费外,还给报销来回路费。因此,有的教师坐出租车去上课,我则都是做公交车去的,因为我有离休证,坐车不花钱,所以从不找学校报销车费,他们对我比较满意。后来,老年大学修改了这项规定,教一门课的老师,每月固定给予100块钱的交通补助,教两门课的则是200元。二是因为我生活上比较简朴,不会向学校要求很多。每年教师节,学校都会找高档餐馆点好多菜招待老师,我则对副校长说:“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下次能不能简单一点儿?不用弄这么多菜。”副校长则叹气说:“左老师,不行啊,我们现在找那么好的酒店,点那么好的菜,有些老师还不满意呢,嫌规格不够高。你不仅不挑剔,还替我们考虑,真是让我很感动,只有你一个老师是这样的。”
在铁道部老年大学授课的同时,有个航天公司的老年大学也邀请我去讲课。这样,我一周便有三次课了,每周一、三、五都去上课。开始,该航天公司老年大学不敢让我讲授《易经》,怕这是封建迷信,后来可能得知我讲的主要是处世哲学,便让我开课了。其后,我又给他们讲了世界文明史及《四书》。
在航天公司老年大学讲课期间,有一位中央党校教授送给了我一本《陈立夫访谈录》,其中有一篇《读书心得》,先略谈及了中国传统文化,然后详细阐述了孙中山的宇宙进化之程序观(论)。《读书心得》中说:“及读到国父孙中山先生遗教,涉及宇宙进化之程序有三:一曰‘物质进化之时期’,在此时期,地球上尚无生物之存在,一如今日之月球然。二曰‘物种进化之时期’,此一时期,各种动植生物,陆续由‘生元’而产生,强凌弱,众暴寡,其进化原则为‘生存竞争’,即达尔文所著之《物种起源》是也。三曰‘人类进化之时期’,此一时期之进化原则,国父称之曰‘互助’,‘社会国家者,互助之体也,道德仁义者,互助之用也,人类顺此原则则昌,逆此原则则亡。’”其后,陈立夫又提到汤恩比的话及诺贝尔获奖者所言:“无怪乎英国著名大哲学家汤因比曾预言中国文化将为世人所尊敬,而全世界诺贝尔奖得主于1988年集会于巴黎,曾发表共同宣言中有云:‘ 人类如果要继续生存下去,必须向二千五百余年前之孔夫子寻求智慧’,则中国文化之复兴可以预卜矣,吾人岂可不自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