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劳动场面可谓热火朝天，不怕苦，不怕累。青年时期，始终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我前进、前进、再前进。我们这一代人在经历了各种政治风雨的历练后，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崇明岛垦荒的过程中，我用河南豫剧调编了一段唱词，到处传唱。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段唱词：“党的号令一声响，大办农业大办粮。好男儿心红志壮，奔赴疆场。只见那大队人马横渡长江，八十里急行军，闲庭信步。芦苇滩扎下营、安下寨，奋力垦荒，定要把那芦苇滩变成粮仓。因此上点兵又选将，为的是早日实现理想。筑上千里堤，挡住万里浪。开出中心河，灌溉运输忙。种的大西瓜，甜得像蜜糖；养的大肥猪，只只似大象。茅草棚变成了高楼大厦，芦苇滩变成了人间天堂。”
下农村期间，开阔了我的眼界，教会了我许多劳动技能。比如用脱粒机打稻子或者打连枷还有种菜等，都是跟乡下农民学的。上海人种菜的方法不同于北方，我那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上海人种包心菜，也就是北京人所说的圆白菜。他们用钉耙刨地，用粪勺子浇“薄粪”。“薄粪”其实就是稀汤粪。我毕业后，在湖北参加劳动锻炼的时候，就挑过薄粪，挑一担粪水能走十几里地。
三下工厂
除了下农村参加劳动锻炼外，我们在校期间还三下工厂。在那里向工人师傅学习技能，与工人师傅一起学哲学。我们曾去过兴业电机械厂、上海第三钢铁厂、上海永久自行车厂。
去自行车厂劳动是大学五年级的事情，我们有一段时间集中在厂里劳动锻炼。回校后，每星期还会下工厂与工人师傅一起学哲学。我在车间干过磨砂、喷漆。磨砂就是用砂纸把刚装好的自行车车架打磨光亮，它的下一道工序就是上漆，上漆分为上黑漆和上绿漆两种。上黑漆是流水作业，只要把车架从装满黑漆的池子里拉出来就可以；但是喷绿漆却是个精细活儿，先用喷枪喷好漆，然后放到从德国进口的烤漆箱中烘干。从烤箱把自行车架拉出来后，还有两道工序，即由工人师傅在自行车架上画上两条线，最后贴上“永久自行车”的铭牌，一般这种活儿都由女工来做。这样，一辆自行车就制造完成了。
我们在油漆车间劳动过，也在车架车间和金工车间干过。我们在金工车间做过辅助工，辅助工要在别人上班前，把所有的工具零件准备就绪，以便别人工作方便。辅工师傅长年累月地干这些枯燥无味的琐事。因为我有做辅工的体会，曾写过一篇文章赞扬辅工师傅的精神。在自行车厂工作，让我深深地体会到工人阶级集体的力量。因为流水线上，少了任何一道程序，都不能生产出一辆自行车。每一个工人，每一个岗位，都在为集体作贡献。
我们在自行车厂劳动必须熟悉自行车的14大零部件。为了记忆方便，我又一次发挥主观能动性，用快板形式将其编成了《自行车零件歌》。还曾在我们与工人的联欢会上表演过。
自行车，真灵巧，它的用处真不小。
城市农村都适用，载人运货效率高。
工人上下班，骑着车子跑；
支援农村运肥料，像个小毛驴，可是不吃草。
看它很简单，结构很巧妙。
零件200多，工序千把道。
嗳！竹板打，竹板敲，先把大部件表一表。
基本部件很重要，附属部件少不了。
前闸后闸挡泥板，脚蹬飞轮和链条。
前叉车把和车架，前后中轴加鞍桥。
13个部件安装好，两个车轮载着跑。
基本部件14个，附属部件有6套。
衣架支架工具盒，车灯车铃全链罩。
各位同志请听好，大小部件都记牢。
车架部零件15个，任何一个少不了。
前管立管上下管，4个接头连接好。
鞍管接上后接头，还有6个别忘掉。
立叉平叉和叉片，两个小管要放好。
14个部件安装好，后接头螺丝要拧牢。
前轴后轴和中轴，30个部件数清楚。
3个轴3个档，左右花盘3个碗。
前锁母后锁母，左右曲柄3个垫圈。
前轴身后轴身，钢珠链条练螺盖。
后轴螺母曲炳锁，条链螺丝钢丝圈。
零件数了28，加上前后防尘盖。
脚蹬部有10件，外板内板脚蹬碗，
脚蹬轴分左右，脚蹬档和脚蹬管，
脚蹬皮橡皮轴，脚蹬螺母加垫圈。
嗳！小飞轮，转得快，八个零件配起来，
外套、干档、千斤簧，千斤、芯子、隔离棒，
飞轮垫圈和丝档，小小飞轮真灵光。
两个车轮圆又圆，一个后来一个前。
车啳条母气门嘴，条垫辐条和车胎。
小链条一根带，有接头轴和接头片。
锁轴内片和外片，寸啳滚子弹簧片。
鞍座在中央，人坐很稳当，
看来很简单，里面有文章。
左右簧后撑板，左右鞍梁连接板。
后簧螺丝鞍座皮，座夹夹板和压板。
身杆螺丝小弹簧，鞍撑寸皮前撑板。
前撑板铆钉，前撑板接片，座支上有铆钉和夹板。
说起前后闸，的确很复杂，
零件有40，各位请记下。
拉管上下有接头，紧闸螺丝前拉管，
左闸皮盒左闸板，右闸皮盒右闸板。
闸叉支柱和盖板，平头螺钉前闸叉。
12个零件都数过，还有闸皮不能掉。
前闸13个后闸有，还有14个不能漏。
穿芯螺丝长拉杆，后曲拐簧后曲拐。
后闸座后曲拐接头，后闸座螺母后闸叉。
左右前曲拐，螺丝螺母加接头。
前面表了12部，再把前叉表一表；
前叉肩，叉肩罩，前叉左右腿，前叉腿寸片。
前叉锁母连起来，前叉立管和寸管。
前叉珠架和灯架，上下档和上下碗。
车把两头弯，作用不简单，好比拐杖与罗盘。
顾名思义挡泥板，防止泥沙身上溅。
竹板打响连环，基本部件都说完。
辅助部件有6套，少了一个不周全。
全部零件都配好，自行车可以出厂了。
我们去工厂劳动，很快便与工人们打成一片。有一个老师傅是八级工，他的工资是厂里最高的，但是他也会去做不起眼的小活儿，比如拿砂纸打磨自行车架上的锈。他平易近人，很耐心地指导我们学习劳动技能。还有一位年轻的上海师傅，跟我们年岁差不多，他爱人也是很热情的人，他们两人都很喜欢与大学生交朋友。除我们外，他还有很多上海交大、同济大学的朋友。我们经常到他家去做客，他招待我们也很客气。还有一位来自宁波的单身师傅，当时他已40岁了，还是一个人住在租来的一间小阁楼里，我去他家之后才了解到上海工人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