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又对磐磐说:“你爸爸长期给朱老总当秘书,是个笔杆子,很能写东西的。他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很快熟悉工作,抓住工作重点,并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你应该继承你爸爸的遗志,刻苦读书,虽然在农村插队劳动锻炼,也要提高文化水平。”
胡耀邦还讲他的孩子也去插队了,吃了不少苦,可是还没有放松学习。胡耀邦不仅为磐磐耐心讲写文章的思维方法,也给她讲了做人的道理,磐磐特受启发,收获很大。她非常感激胡耀邦在人生道路上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节课,她把胡耀邦看作是自己的好老师。
从那以后,磐磐成了胡家的常客,她常去向胡耀邦汇报自己在农村的情况和诚心聆听胡伯伯的教导。胡耀邦还告诉磐磐,要写上诉信一定要顾到全局,要写给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但最好也要寄同样的信给江青。因为孙泱的问题是江青点的名,如果不给她寄信,不但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和麻烦,可能会为孙泱问题的解决带来更大的阻力。
胡耀邦还说:“寄给江青的信不能有任何不满情绪,要避免一切政治敏感词语。信中要使江青感觉你们相信她,请她认真调查、考虑孙泱的问题。这不是要江青为孙泱平反,而是孙泱的家人求了她,别人再为孙泱说话时,江青就不能变本加厉地对待孙泱的问题,这样,目的也就达到了。”后来,我们给北京市委、教育部和党中央都寄去了申诉材料,但没有单独署名给江青寄信,因我还未想通。
1973年,孙泱的问题有了结果。他的历史是清楚的,只是在中学时参加过一个一般性质的组织——“中坚社”,仅仅填过一张表,没有参加它的任何活动。在延安整风时,孙泱也就此事对组织做过交待,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孙泱是清白的,历史的本来面目算是基本恢复了。
不久,中央又宣布解散中国人民大学,教职员工都被分到其他高等院校。因为没有了知情人,也就没有机会再通过群众提供线索,来查清楚孙泱到底是如何被残酷迫害致死的。
1973年,我分到北京语言学院工作,仍然教外国留学生。直到“四人帮”被打倒后,中国人民大学复校,孙泱才得以彻底平反昭雪。大家也明白了江青非把孙泱和孙维世置于死地的罪恶目的,就是要将矛头对准朱德同志和周总理。
1973年,石崎(一排左六)和北京语言学院的朝鲜留学生们在长城合影
此时,胡耀邦同志已出来主持中央工作,特意对孙泱的追悼大会做了很多指示。当我和孙泱的弟弟孙济世去胡耀邦家,我们要当面对他表示感激之情时,他正忙于会议,所以我们没有见到。后来,胡耀邦又身负国家重任,我们不便再去打扰他。只是有一次,我女儿听说胡耀邦同志生病住院了,就去医院看望了他,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联系了。胡耀邦同志对孙泱的关怀和帮助,为孙泱平反昭雪所做的一切努力,我们全家永远感激,我们永世铭记不会忘记。
错失上大学机会
在农村插队的知识青年陆续调回到城里,分配了工作。因为孙泱的问题已基本解决,我的女儿磐磐也觉得有了盼头,在农村拼命干活。她想只有好好表现,才能尽快回城。后来,她被评为“知识青年积极分子”,还在知青大会上作了报告。
1974年机会终于来临,大队推荐磐磐到北京师范学院(首都师范大学的前身)中文系读书。磐磐回家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我,我高兴得紧紧拥抱着磐磐,不停地亲她。自从孙泱去世后,我的女儿遭受了太多的磨难,这次要有出头之日了,我怎么会不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呢!
可是万万没想到,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们。在磐磐已经报到,即将开学上课之时,忽然学校通知磐磐暂缓入学上课。原来是师院中文系的一个女教师,看到学生名单上有磐磐的名字,而且是大队保送的,就给校“工宣队”打小报告,说磐磐过去反过江青,坐过牢,是反革命。这位姓张的女老师是原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的,也住在铁狮子胡同一号,对磐磐的情况十分了解。
师院“工宣队”的领导和管知青的老师,为证实事情的真伪,特地一起到海淀公安分局查了磐磐的档案。他们看到磐磐反江青的那些言论记录,认为磐磐胆子太大了,他们怕给师院惹麻烦,于是就决定取消磐磐的入学资格。
尽管我屡次去师院找领导,要求把磐磐留下来考验。偏巧,那领导正是人大原副校长崔××,整孙泱的人。若换了别人,我们说几句好话,也许看在是老同事子女的面子上,不会让磐磐退学。
师院的很多老师也为我们打抱不平,认为这样对磐磐不公平。反江青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的磐磐已经转变了。可是磐磐的那段历史无法抹掉,跟工宣队领导也讲不通,结果这个学,磐磐最终没上成。谁让我们遇到了克星,自认倒霉吧!不久,磐磐就分配到北京第二皮鞋厂,从此当了一名工人。
磐磐恋爱
1972年冬天,一个偶然的机会,磐磐在一个同学家里认识了王××。他是原北京军区副政委的儿子,当时在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读书,人长得英俊、潇洒,对磐磐一见钟情。几次接触后,王××觉得和磐磐很谈得来,就提出和磐磐交朋友。
但是他家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俩交往,因为当时孙泱的问题尚未完全解决。另外,我们的家境也贫寒,和他家“门不当户不对”。我也不同意磐磐那么早交朋友,我认为我们家不比从前了,磐磐和这样的高干子弟交朋友是否可靠,他能否真心实意对待磐磐,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可是两个孩子当时都很痴情,一到寒暑假,王××还是违背他父母的意愿到我家来看磐磐,他一心一意想跟磐磐好。
1976年7月28日,唐山发生了大地震,也波及北京。那时王××已经毕业到唐山部队工作,磐磐听新闻报道唐山由于发生地震,整个城市几乎毁灭,死了不少人。她生怕王××发生意外,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唐山找他。
磐磐先去王××家打探消息,可他的父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们也正为此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磐磐想去唐山,他们当然不反对,可是我不同意,因为唐山地震还在不断发生,我担心磐磐会遭遇危险,然而我没有拦住,磐磐已经不顾一切地要去找王××。
王家派车把磐磐送到离唐山不远的地方,磐磐就在路上截了一辆车搭到唐山。到唐山后,磐磐发现那里真的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大地还在不停震荡着,几十万人被压在瓦砾石块之中。
磐磐找到了王××的部队,那些幸免于难的军人们正在抢救伤病员,挖掘遇难者的尸体。王××算是命大的人,地震时,他钻到一张桌子底下,竟然躲过了这场大灾难。磐磐看见他正在抢救伤员,没有受伤,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王××不让磐磐在唐山多停留,害怕磐磐有危险,立即帮她联系了一架飞机(是送伤病员来京治疗的)。磐磐就跟随伤病员们一块回到了北京,随即她又立刻赶到王家,把王××大难不死的消息告诉了他的父母。王××的父母当然非常感激磐磐,从那以后,他们就不再反对他和磐磐交朋友了。
磐磐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