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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牛--崔泉回忆录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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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说:“人家老少三代8口人,咱们5口人的有房子,6口人的有房子,偏这8口人的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姓孙的主任,他之前不了解情况,后来听见大家这么说,就把开会时用的那个小红本“啪”地一摔,说:“推翻了!重新评!再评的话评老实人,评家里有困难的人!”

所以第一次的分房名单就这么作废了,重新评选。没过两天就有人来找我说:“崔师傅,你的房子分下来了。”我惊喜地问:“是吗?”他说:“是的,党委书记让你去看看,喜欢哪的就给你哪的房子。你现在别干活了,赶紧去看看吧!”我也没看,就直接说了自己喜欢哪的房子。他听后很认真地回答说:“好!没有别人的也得有你的!”最后房子分下来的时候给了我一间半,挺不错的。

在“文革”中我还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入党的问题。在“文革”之前我已填写了入党志愿书,后因“文化大革命”开始,所以入党的事情被搁浅,没能加入党组织真是一种遗憾。

给儿子买镜子

大儿子结婚时,为了减少开支,床和衣柜都是我给他做的。

衣柜做好了,就是缺一面镜子,当时镜子不好买,我就托一位住在崇文门附近的同事帮忙,结果那面镜子在运输的途中被碰碎了,我只好又亲自去买了一面。这次为了防止镜子再被碰碎,我就从崇文门双手搬着镜子(1.5米×0.75米),一步一步地往丰台区走,不一会儿两个胳膊就又酸又痛,手也麻了,我只好停下来歇歇。就这样走一段,歇一段,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家中。

第二天我胳膊肿了起来,一动就疼,手指也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坚持把镜子安在了衣柜上。大儿子知道这件事后心疼极了,对我说:“爹,我可以不安镜子,怎么能让您这么辛苦?把您累坏了怎么办?”

听了儿子的话,我心里温暖极了。为了孩子的幸福生活,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退而不休

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退休之后也总想找些事情做。“生命在于运动”,这种运动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才能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和心态。

1978年退休之后,我没有安心在家养老休息,而是开始卖菜。卖菜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其实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开始没经验,拉一车芹菜,第一天没怎么卖出去,本想留到第二天卖,结果第二天一看我就傻眼了:那些芹菜的叶子全黄了。

我一看卖菜不行,就想那还是卖水果吧!于是去沙子口批发了一些橘子,有的人卖水果缺斤少两,我不干这种事,该多少就多少。后来一算账,才发现根本没赚到钱,因为水果烂得也挺快,一烂就是半筐,所以家里人都得跟着帮忙收拾。

后来我还卖过冰棍,冰棍不宜久藏,也不好卖。加之家里的冰箱小,所以储存起来特别麻烦。我卖冰棍的时候家里人没少吃,快化的冰棍扔了可惜,只好吃掉,可是总这么吃对身体也不好。

最后我想了一下,决定收空瓶子卖。那时候做收瓶子的人少,一条街上也就三四个人收瓶子,所以竞争也少。收瓶子的时候很费劲,我的三轮车小,后面装瓶子的麻袋横着码完又竖着码,最后高得我都够不着了。收瓶子最大的好处就是风险小,无非就是挣多挣少的问题,但至少不会赔钱。

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不管什么脏活累活从不挑剔。过年过节的时候我还卖过鱼,卖鱼的经历可算是给我一个教训。

我和儿子在马连道定的带鱼,我们当时看的时候那些鱼挺好,颜色亮白,于是就定了500斤。老板给我们开了票,说第二天来这里取,结果我第二天去了之后,又告诉我说不能在这里取,得去另一个地方。本来我以为这地方不会太远,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走了很远我才到了他指的那个地方。打开袋子一看,和我们最初看的鱼一样,色泽亮白,每斤4角6分钱,一共500斤。我当时算了一下,估计这些鱼卖完我每斤能挣1角5分钱左右。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鱼拉回家,到家仔细一检查,发现问题了:这些带鱼只有上面那一层是色泽亮白的,下面的那些颜色都发黄,不新鲜了。不新鲜的鱼有谁会买?我琢磨着这下可赔钱赔得够呛,发愁的我就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

一接电话儿子就问:“爸,你的鱼卖得怎么样了?”

我说:“哎呀!麻烦了,这次可赔了!”

他忙问:“怎么了?”

我说:“咱在那看的鱼颜色亮白,结果买回的鱼只有最上面那层的是新鲜的,下面的都不行。卖鱼的还说这一车鱼有500斤,但是他这装鱼的袋子都有30斤。”

我儿子问:“差这么多啊?”

我说:“嗯,这鱼这么不新鲜,不好卖啊!”

儿子安慰我说:“没事,我找他讲理去。”

结果卖鱼的人是个奸商,非但不承认鱼有问题,还找来了一帮打手要打我儿子。幸亏我儿子也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去,卖鱼的打手那边有一个人是认识我儿子的,他劝说鱼老板:“你可别惹他(我儿子)啊!他有真功夫,你干脆想办法赔他点儿什么得了!”

卖鱼的人本来就理亏,听到这话就气短了,说:“不打了,咱商量商量吧!”我也没问他要钱,就说我们得挑挑鱼。他说:“挑吧!”我和儿子还有他带来的一些人开始挑鱼,那些不新鲜的我们都没要。这次挑的鱼质量还不错,卖了个好价钱,不仅把本赚回来了,还赚了几十块钱。

后来我说,以后千万别做这种生意了,幸亏有人认识我儿子,要是不认识就麻烦了,那钱得白白赔进去。

这些小买卖我从1978年退休干到了1993年,那时我已71岁。我赚钱原本就是想给孩子们用,现在孩子们的生活比蜜还甜,我决定不再奔波,在家安享晚年。

古稀之年上大学

2003年我家搬到了怡海花园,换了一个新环境我心里挺舒畅的,但是远离了熟悉的邻居和同事也很寂寞。

为了充盈自己的闲暇时光,我每天早晨都去桥南的花园学习打太极拳。我练太极拳坚持到了2005年,由于年纪大了练起来有些吃力,后来就不想打了。大女儿说:“咱上老年大学看看去。”我说:“我一辈子也没上过学,上老年大学能干什么、学什么呀?”大女儿说:“可以学画画,还有其他一些知识,走吧,咱先去看看。”我一听,觉得学画画挺好。儿时我曾喜欢画画,但因为家境窘迫,未能如愿拜师学艺,只能用树枝在地上涂鸦而已,如今有了机会,就欣然跟着大女儿去了老年大学。

老年大学的马主任见到我们后特别热情,一边笑一边问我:“大爷,您来啦?您的身体还好吧?”我说:“挺好的。”她说:“咱一起到屋里看看吧!”我说:“好!”

这时我女儿对她说:“我想给我爸报个学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