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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转经者与时空--我的父亲马得志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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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告诉我:“我实在不认识单身的人了,怎么办?”我说:“那你去跟她说,反正你也认识方淑慈了,我不参与了。”此时方淑慈请的假也到期了,准备回甘肃。正好吴敏他们那个美术协会也要在西安开会,方淑慈就说:“你们海军订票,一起给我订了吧,我去兰州,你去西安。”

后来方淑慈跟我说:“这回我可跟你们吴敏一起回去,如果我要把他抢走了,你可别怨我。”我说,行。其实我心里没有疙瘩吗?也有疙瘩。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来就想把吴敏介绍给她的,如果他们这一趟能行,我也就安心了。

结果吴敏给他们俩订的是两趟车的票,他自己的就到西安,给她订的是到兰州的。方淑慈当时就跟吴敏翻脸了,说:“你是不是成心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啊?你要是成心,当初就别给我订。”特别不高兴地走了。

后来吴敏跟我说:“幸亏我还有自知之明。我就不能认为自己是东西,听从你的让来让去。你说她这个脾气,我哪受得了啊?”他觉得我脾气好,我到吴敏那去的时候,不像别人有那么多要求,得出去请吃饭什么的。有时候他问:“吃点什么呀?”我说:“一包方便面,卧一个鸡蛋就行。”他说:“你倒真好养活,一包方便面、一个鸡蛋就行了。”

方淑慈跟我一起去吴敏家的时候,他自己做菜给我们吃。炖一个蹄髈,然后炒几个菜。方淑慈有时就跟他说:“这个菜肯定是油没热就炒了。”她在美食方面比我要求高。吴敏就是心细,老是分析我们两个人,比来比去,第一个就是说我比较憨厚,好像心眼没有那么多,而且也不要求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没有那么多讲究。我说:“其实不是,在甘肃的时候她跟着范×一起吃了不少苦。蒸一锅米饭,没有菜,就弄一点油、一点盐,把炒大葱当菜,什么艰苦的日子她都过过。我带过去的臭豆腐,他们都当作好吃的。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在甘肃的那个时候真是苦啊,吃的百分之七十五都是粗粮,没有可口的菜,要是去食堂打菜,食堂那大师傅就说:“我去做猪食去了。”

吴敏是军人,所以每次去看他,我都穿得特别朴素。其实那时我在我们长途电话局已经得了一个外号,叫“服装模特”。因为我没结婚,所以人家看不出来我是三十多岁的,还认为我是二十多岁的,有一些小伙子还给我买东西呢!我每次都要跟他们说:“我大你10岁呢。”加上我妹妹去日本之后,喜欢给我买各种各样的衣服,基本上我不用自己买衣服了。所以当时在长途电话局,我的穿着算是比较时尚的,有些衣服现在看来很普通,但当时并不多见。

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妹妹给我买了一件丝绵袄,袄面砸上了一个个小菱形线条,穿着很合身,不像有的棉袄,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西哈努克和莫妮克公主访问中国的时候,莫妮克穿的就是那种衣服,我妹妹到日本一眼看中了,就买了给我寄来。我的连衣裙、毛衣、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是妹妹寄的,穿着好看,我心里也挺美的。

但是去部队找吴敏,我就觉得穿成那样不合适,尽量都穿比较素的衣服。方淑慈她家有在香港的亲戚,所以有很多从香港寄来的衣服,打扮得特别时尚。吴敏从这方面就觉得方淑慈是不好相处、不好伺候的。还有一点就是,方淑慈结过婚,而我没有,可能从这个方面他就觉得我特别单纯。

1983年的年底,我与吴敏认识,交往到1984年的时候,我们结婚了。那时我都三十五六岁了。我们结婚那天的程序特别简单,吴敏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所以就请了他的哥哥、嫂子,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弟媳妇、妹妹一起在饭店里包了一大桌,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在我们那一代人来讲,结婚就是把双方的东西搬在一起,有个床板就行了,所以我什么要求都没有,甚至也没让吴敏给我做新衣服,我用自己的工资做了一身蓝色的西装。当时都是穿西装结婚,不像现在还有婚纱。我跟吴敏照结婚照的时候,我就穿着毛衣,他穿着军装,特别朴素。

那时我的工资已经涨到五十多块钱了,吴敏的工资是160块钱,我父亲的工资是一百二十多块,妹妹没去日本之前,我们家3个孩子的工资加起来才跟我父亲一样,结果吴敏的工资比我父亲的还高,而且还没算稿费。可是他收入虽然高,但是愣没攒钱,来了稿费他马上就请客、吃饭,全花光了,最后结婚时婚宴的钱还是我掏的。

丈夫去世

吴敏这个人,别看他成就大,但是脾气特别好。妹妹当年忙着赴日本的事,手续还没办全,楠楠暂时走不成,就在我家呆了几天。

小楠楠在我家的时候,才3岁,晚上就睡在我们两个中间。她爱听故事,那时电影《小花》风靡大江南北,我就给她讲这个。但是我这人一沾枕头就困,所以一边眯着眼,一边勉强讲着,说不了两句就成了半睡眠状态,嘴里开始胡说八道。楠楠就“霹雳啪啦”打我的脸,把我打醒了,说:“姨妈,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我说什么了?”

然后看吴敏也在笑,他说:“你说小花气得满脸胡萝卜样儿。”

我说:“我没说。”

吴敏说:“你就是这么说的。”

小楠楠坐起来不干,非把我彻底打醒。我就说:“让姨夫给你讲吧!”

结果吴敏接着给楠楠讲故事,我就翻身睡觉了。最后吴敏一直讲到小楠楠睡着,自己才睡。所以他性格特别好,要是一般人都不乐意了,可是他就行,一直把孩子哄睡着了,他才睡。

吴敏早晨4点半或者5点就得起来长跑,每天得跑上万米。他是海军,体魄好,游泳也是一游就是一下午,也不说上来歇歇,始终在游泳池里游来游去。我那时不喜欢运动,就喜欢睡懒觉。

 

我50岁生日时和吴敏补拍的婚纱照

2003年吴敏因脑血栓辞世,这也是“非典”肆虐的一年。

那天早晨都8点多了,吴敏还是没起床,我去喊他,怎么都叫不醒,他之前已经有5次因脑血栓不舒服,所以我不敢耽搁,赶紧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把吴敏拉到了海军总医院,在急诊室输液。当时海军医院是重灾区,干部病房因为“非典”死了好几个大夫和护士,所以封了,不接受住院。而且这时吴敏的体温高,38度多,院方怀疑他是不是有“非典”的可能。我在旁边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说:“我知道,他体温高肯定是脑血栓那类疾病引起的。”

然后就开始找人,找这个、找那个,结果收到的答复就是呼吸内科、外科这些死过大夫或护士的科室都封了。我说:“他怎么着也是师级以上的老干部,怎么能这样?”特别着急。自从吴敏得了脑血栓,我请了一对小夫妻来照顾他,这会儿女的在家,男的跟我在医院忙得团团转。

最后我就给吴敏的哥哥打电话。这个医院的副院长冯理达是冯玉祥的女儿,哥哥和嫂子认识她。最后副院长发了话,院方才同意接收,并先抽血、化验,排除“非典”的可能后又去做脑CT和各种检查,等我们进入到干部病房的时候都晚上9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