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9年开始,父亲肩挑山货往来于界首、驻马店、汉口等地,做小本生意,用辛劳之汗水换取绵薄之利。这样,经过几年的积铢累寸,有了点积蓄,就帮助祖父买下上述宅基地,使全家有个落脚之处,从此得以定居下来。
1938年,父亲为了生意上的方便,同时也为了我和弟弟的安全(那时乡下治安混乱、盗匪横行,我的二弟就被绑架过,我后面还要说到)和上学,在赊旗镇安乐街东头路北张家大院内,租下一明两暗的三间平房,把母亲、弟弟和我接去居住。我们的住处距祖父的住处很近,相隔一条街,彼此之间随时可以互相照顾。虽然分开住,但并没有分家,还是一个大家庭。以后,随着叔叔们相继成婚育子,自立门户,大家庭才渐渐解体。叔叔何殿玉,少年因病致聋,一生未婚,孑然一身。但他心灵手巧,会各种技能,靠自己的劳动,维持生计。
1956年,母亲的照片
我的母亲李玉清,1900年生于李乐庄一个贫农家庭,成年后,嫁到周庄村,同我父亲结婚。母亲端庄大方,心地善良,诚恳待人,又干活勤快,因此,不仅受到公公、婆婆的喜爱,也为妯娌们所敬重,亲切地称呼她为“三嫂”。母亲把子女抚养成人之后,于1958年来到北京,照管小孙子。1961年3月8日,突发脑溢血,不幸猝然去世。
我父母共生养四男二女,大女儿早年因病夭折,二女儿远嫁汉口(1959年病逝),家中还有四个儿子。父母尽心尽力,希望儿子能多受教育,长大成材,但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实际上困难重重。虽然如此,儿子们也尽量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力求上进。四兄弟从实际出发,一开始,差不多都选择了相同的道路,即在初中毕业后,都考入了职业学校,这样既可以不要家中负担学费,又能够尽可能地多掌握一些知识和技能,充实自己,并便于毕业后就业,找到工作。
我是家中长子,原名何明德,参军时改名何沁,初中毕业后考入全部公费的国立黄河流域水利工程专科学校(详情后面叙述)。
解放初期,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合影
(前排左一为何明惠;后排左起:何明珍、何明宽、何明恩)
老二何明宽,1936年2月生。1953年7月初中毕业后考入华北第二工业学校(后改名太原第一机械制造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北京五四七厂技术科、设计科工作。后来,工作经过多次调动,才稳定下来,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4年调入中国北方工业集团天津公司,先后任综合办公室主任、人事处处长,并被评定为高级工程师、总公司先进个人,曾多次参加考察团出国考察。1996年2月退休,定居天津。
2001年,二弟何明宽和弟媳苏秀兰在天津家中合影
老三何明恩,1938年5月生。1955年7月初中毕业后考入甘肃临洮农业学校。1958年4月毕业,分配到甘肃平凉关山林区森林经营所工作,是共产党员和林业工程师。退休前,曾先后任新安公社党委书记、平凉地委秘书科长、平凉地区农垦局副局长、平凉地区林业局副局长、平凉地区林业学会理事长等职。特别值得一书的是:三弟是一个古典诗词爱好者,退休后,专事诗词创作,至今,他已创作诗、词、曲近千首,公开发表四百余首,曾获全国诗词大赛银奖、二、三等奖多次,出版诗词集《林鹤吟草》《粤海吟踪》《夕室散曲》。三弟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平凉崆峒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文化研究所研究员、中国国学研究会研究员、《文学世界》编辑部专栏作家。2008年5月,经有关机构评审,被授予“中国改革开放文艺终身成就奖”。1997年4月退休,现定居甘肃平凉市。
大家庭
2003年,三弟何明恩和弟媳石爱玉合影
老四何明惠,1942年3月生,共产党员。初中毕业后,考入南阳师范学校。1961年毕业后从事教育工作,曾任小学校长多年。其间,曾在暴风雪中滚雪沟、趟冰河,护送29名学生平安返家,被教育局树为“学雷锋标兵”,事迹刊登在当时的上海《文汇报》上。1980年经县乡提名、乡人代会选举,曾先后任社旗县城郊公社管委会副主任、城郊乡副乡长。1989年调入社旗县委党史办,先后任副主任、主任和助理研究员,参与主编出版了《宛东曙光》等多本社旗县党史资料,1994年被评为河南省先进党史工作者。2004年退休,定居于社旗县城内。
四兄弟先后结婚育子,建立家庭,生活美满,现在都过着安稳的退休生活,颐养天年。实际上,他们都退而不休,继续发挥余热,做一些自己有兴趣又对人民有益的事情。
1975年,何沁返乡时全家合影
(前排左起:侄女何芳、父亲、侄子何如;
后排左起:四弟何明惠、二弟何明宽、何沁、四弟媳李秀荣)
五十多年来,我们兄弟四人,天各一方,都忙于家、国事业,一直未能团聚。1975年,我和二弟明宽回家乡看望生病的老父亲,同时也看到了四弟一家和其他一些亲戚,甚为欣慰。遗憾的是老三何明恩因工作离不开,未能回乡相聚。1978年2月23日,老父病逝。我和三弟明恩都因故未能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只有二弟明宽和四弟明惠一家给老父送终。1996年,我已年近古稀,又因脑血栓偏瘫,三个弟弟相约来北京看我。四兄弟相聚北京,畅叙离情,共话沧桑,抚今追昔,感慨良多。四兄弟及两妯娌在人大校园里第一次留下了合影,以为纪念。老三何明恩展现出他的诗词才华,为此次相聚,赋七言诗一首,并撰嵌名对联一副,诗、联咏出了同胞手足五十多年难得一聚的殷切情怀。
联云:江河德宽厚 日月恩惠深
诗曰:流年半纪一条河,圆缺阴晴岁月波。
燕赵风云镌国史,津沽曲水荡船歌。
陇原松劲岑峰绿,豫苑山藏圭玉多。
难得京都终聚首,万千思绪赋吟哦。
1996年,四兄弟北京相聚时的留影
(后排右起,何沁、二弟何明宽、三弟何明恩、四弟何明惠;
前排右起:妻子钱月香、四弟媳李秀荣)
破庙里的私塾
大约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把我送到私塾里就读,接受启蒙教育。应当说,在我成长的那个年代,虽然已是民国时期,特别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西学之风早已吹遍全国,城市里早已办起了洋学堂(正规学校),教学语言不再是文言文,而是白话文;教学内容不再是四书五经,而是语文、算术、自然等课程。但是,尊孔读经的现象和私塾还是比较普遍存在的,特别是在广大贫穷落后的农村,学堂很少,这里的孩子要读书,主要途径还是各种形式的乡间私塾。
我们村就是这样的地方,贫穷落后和闭塞,人们的肚子还填不饱,哪顾得上读书受教育,所以文盲很多。再者说,距我们村几里路的赊旗镇(现为县城)才有一所初级中学和两所小学,乡下的孩子到那里上学,困难重重。所以,周围农村的孩子能读上书的,基本上是靠民间办的私塾。因此,那时在我们乡下,私塾还比较盛行。应当说,农民家的孩子有个私塾就读,学点文化,认识几个字,也算是不错的了。